如今家裡不再點油燈,而是用上了蠟燭。
徐孝先給的理由說是油燈有味兒,每晚都燻得他難受。
程蘭嗤之以鼻地吐出兩個字:矯情。
但最後還是如了徐孝先的願,點上了蠟燭。
當下在徐孝先房間書桌後面坐下,徐孝先殷勤地給左右各點了一根蠟燭。
程蘭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嘴湊到跟前吹滅:“點一根就夠了。”
“沒事兒,點上吧,看得清楚。”
徐孝先又給點上。
程蘭隨即又給吹滅。
徐孝先再點,程蘭再吹滅。
如此來回拉鋸好幾次,叔嫂二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像是玩得還挺過癮。
“行,我今夜倒要看看你這肚子裡還有多少氣,非讓你吹蠟燭吹得氣短犯迷糊不行。”
徐孝先挑釁道。
程蘭被氣笑,伸手在徐孝先腰間掐了一把。
隨即板起臉道:“研墨。”
徐孝先呵呵道:“不吹了?我覺得你可以繼續吹下去,正好把這幾日憋在心裡頭的氣多撒撒……。”
程蘭這一次沒客氣,掐住徐孝先腰間的軟肉使勁擰了下,咬牙切齒道:“有完沒完。”
徐孝先呵呵笑著,隨即便開始老老實實地研墨。
而程蘭也開始翻閱徐孝先用炭筆寫好的文字。
毛筆字雖然不怎麼樣,但這傢伙用炭筆寫的字倒是還挺有意思。
而且還是她從未見過的字型,每一個字都是龍鳳鳳舞、鋒芒畢露,一橫一撇間還有一些瘦金體的意思。
隨著程蘭開始謄抄,徐孝先便盤腿坐在炕上看著。
這也是如今兩人在漫漫長夜相處時的常態。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是程蘭坐在炕上鼓搗女紅,徐孝先坐在書桌後面折騰奏章。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忙得認真的一人,沒工夫說話時,嘴裡也會嗯嗯地回應著對方。
“明日你回趟孃家吧?”
“嗯?”
“你光謄抄不看我寫的什麼意思啊?”
徐孝先上身前傾,敲了敲桌面,見程蘭抬起頭眨動美眸望著他,便道:“這一次樓廣元是自身難保了,朝廷不會客氣的。
程伯父跟樓廣元之間私交不錯,你明日回去問問,有沒有幫樓廣元做過一些違反律法的事情。
若是沒有自然是最好。
但若是有的話,我就從這邊給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程伯父摘出來。”
程蘭皺起了白皙的眉頭,雖然之前嘴裡說程福海不是她爹。
可如今真要是遇到什麼事兒,或者被牽連進去,也是程蘭不願意看到的。
“那你……。”
程蘭看著徐孝先,想了想道:“嗯,我知道了,明日我過去一趟就是。”
“好,那我等你回來後再遞這奏章給東廠。對了,要不要明日我陪你一起……。”
程蘭低著頭繼續謄抄,間隙間搖了搖頭,道:“不用,若是真有事兒,也該讓他來求你,而不是讓你追過去幫他。”
徐孝先本就是這個意思。
畢竟,那天程福海無論是對他還是對程蘭的態度,也讓他懶得去程家。
房間角落本來睡得挺熟的多爾袞,忽然翻身爬起來,盯著窗戶外面像是在聽什麼。
隨即不等徐孝先反應過來,那傢伙就自己跑到了廳堂開始汪汪汪地叫起來。
“你去看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低頭謄抄的程蘭頭也不抬地說道。
徐孝先下炕,走到廳堂開啟門,一股冷風瞬間往屋裡鑽。
“大人,好像有人敲門。”
孫氏捏著袖子低聲說道。
徐孝先看了看漆黑的院子,隨即點點頭。
而後向大門處走去。
剛一開啟大門,就看見好幾盞燈籠在漆黑的風雪天晃動著,如同鬼火似的。
“楊大人在馬車上。”
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錦衣校尉對徐孝先說道。
徐孝先走到馬車前,從外面掀起車簾,裡面亮著一盞燈。
“有事兒?”
“皇上剛剛下旨,立刻緝拿樓廣元、沈叢明。”
“這麼快?”
徐孝先嚇了一跳。
馬車裡楊增裹著厚厚的大氅,點點頭道:“廠公沒來得及跟我細說,只是說皇上的口諭是:命徐孝先即刻捉拿沈叢明、樓廣元。所以我還想問你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奏章還沒有遞上去嗎?”
“今日我去賣糖,在福來糖鋪恰巧碰到了廠公,我也沒想到,福來糖鋪的掌櫃,竟然是廠公的親弟弟。而後就說起了……。”
徐孝先在馬車外面凍得打哆嗦。
楊增看著不忍,擺擺手道:“我在馬車裡等你,你趕緊回去換衣服,然後我們去抓人。對了,要不要通知錦衣中所?”
“通知。”
徐孝先說道,隨後扭頭就往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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