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呵呵笑著:“回去好生歇息,聽楊增說你還會做菜,等哪天天氣好了,我也過去嚐嚐你的手藝如何。”
“那末將到時候恭候廠公大駕光臨。”
徐孝先有些無奈,破家常菜有什麼好吃的?
宮裡的飯吃膩了嗎?
隨後黃錦便再次讚賞地拍了拍徐孝先的肩膀,而後領著一眾人往詔獄裡走去。
於文海等人,也已經都被押入了詔獄監牢內。
楊增拖到了最後,見東廠校尉也已經散開,此時就剩下了徐孝先、陳不勝跟壬字所一個小旗的校尉。
便示意徐孝先過來。
陳不勝等十來人,頗有眼力見地往詔獄另外一邊的門口避了避。
楊增這裡,看著徐孝先,神色之間帶著幾分玩味,道:“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徐孝先幾乎連猶豫都沒有猶豫,道:“過了今日如何?要是牽涉深,末將一定親自把人送進去,若是牽涉不深,或者是跟沈叢明一案沒有關聯的話,末將便要琢磨著該怎麼賄賂楊大人你了。”
“這還差不多。”
楊增滿意地笑了笑:“這件事情還有誰知情?”
徐孝先搖頭:“如今只有吳仲知情,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末將能做的也不過是爭取一些時間,親自去問問程福海跟樓廣元之間的牽涉到底有多深了。想要徹底遮掩程福海,是遮掩不住的。”
楊增同意地點著頭:“自己知道利弊就好,若不是看在程福海是你大哥岳父的份兒上,昨夜我就問你了。”
徐孝先笑笑沒說話。
心道好險啊。
他也是昨夜跟楊增分開後,在前往薊州的路上才想起,楊增曾經在他家見過程福海的。
像是為了打消徐孝先心頭可能存在的疑慮,楊增道:“剛剛在那邊衙署,廠公吩咐了我、福善以及麥福,往後你這裡若是有什麼指使,我們三人得供你差遣。所以程福海一事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之所以提醒你,是怕你思慮不周,可能明白?”
徐孝先愣了下,先是謝過楊增的提醒。
而後從懷裡掏出東廠廠公的腰牌,懟到楊增面前:“那我現在要是讓你幹什麼好使不?”
“你小子想幹什麼?”楊增臉色一變,感覺這傢伙一定沒安好心。
徐孝先呵呵笑著,道:“拿一百兩銀子,犒勞犒勞我壬字所的屬下,我兜裡沒帶錢。”
楊增無語,沒好氣道:“先欠著,回頭我補給你!”
說完後,便不耐煩道:“趕緊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別忘了奏疏還要在晚上之前遞過來。”
徐孝先點頭,隨即帶著陳不勝等人離開。
……
程蘭伸了伸懶腰,從徐孝先房間的炕上坐起來,被子被她有些吃力地扔到一邊。
不到卯時她就謄抄完了,而後就在徐孝先的房間等著徐孝先回來。
一開始坐在書桌前等候,後來坐在了炕上。
實在困得睜不開眼了,只好和衣躺在炕上等。
外面寒冷的風雪天,讓在炕上和衣躺了一會兒的程蘭覺得有些冷,於是便拉開了被子蓋了半個身子等。
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間,程蘭先做了個噩夢。
夢到有人突然敲門,一臉驚慌地說徐孝先出意外了。
瞬間驚醒的程蘭,望著漆黑一片的房間:原來是蠟燭燃盡了。
於是起身點了根蠟燭,坐在炕邊心頭一陣惆悵與不安。
隨即繼續和衣躺下蓋上被子等徐孝先,不想很快又做夢了。
這一次夢見徐孝先渾身是血地在啪啪打門,等她跑到大門口時,卻沒有了徐孝先的身影。
隨即回到房間,卻是見徐孝先赤裸著上身,但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完了。
於是她冷著臉問道:“誰幫你包紮的?”
徐孝先嘻嘻一笑,沒理她,而是死皮賴臉地伸手要摟她柔若無骨的纖腰。
程蘭好脾氣地任由徐孝先摟著她的腰,隨即整個人被摟進了懷裡。
“小心傷口。”
程蘭面色通紅、心如小鹿亂撞,又捨不得掙脫開。
而後程蘭便突然醒了過來,望著桌面上的蠟燭怔怔出神:夢裡都要被你個小壞蛋欺負,哼!
隨即又坐起身,寂靜的房間裡再次怔怔發呆,外面隱隱傳來清亮的雞鳴聲。
而房間不遠處的角落,睡得四仰八叉的多爾袞此時正打著呼嚕。
桌面上還亮著的蠟燭,此時也已經少了小半。
坐在炕上繼續怔怔發呆的程蘭,還在回憶著剛才的夢境。
外面此時響起的拍門聲,程蘭呆呆的也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西廂房那邊傳來了動靜,這才驚醒了房間內的程蘭。
急忙下炕穿上鞋跑到廳堂,頓了下後又跑進自己房間,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色,把秀髮又簡單的整理了下,這才急忙推開廳堂的門走了出來。
身後被程蘭驚醒的多爾袞,一個跳躍就跑出了廳堂,站在臺階上望著院子裡的積雪。
而此時,徐孝先的身影從影壁處走了進來。
多爾袞汪了一聲,便嚮往常那般縱身一躍,隨即大半個狗都被埋進了積雪裡。
程蘭看著沒有受傷的徐孝先向她走過來,再看看雪地裡艱難爬行的多爾袞,在清冷的早晨不由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