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
嘉靖端起一碗小米粥,總覺得出宮一趟回來的黃錦,那臉上的笑容讓自己有些發慌。
“有事兒說事兒,別老這副死樣子,朕看得心裡發慌。”
“皇上,奴婢真沒事兒。你嚐嚐今晚上的粥可還合胃口。”
黃錦一臉期盼,他嚐了:沒毒。
但是太少了,沒喝過癮。
嘉靖在黃錦那彷彿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笑容下,心頭疑惑地喝了一口。
瞬間覺得有些不對。
“嗯?放糖了?”
嘉靖看著碗裡金黃色的小米粥,不像是放糖後的樣子啊。
放糖後會顯的小米粥發暗,不像今天碗裡似的,依舊是金黃色的。
“您看看這是什麼?”
精緻的白瓷罐被黃錦放到桌上。
嘉靖疑惑地看了看黃錦,然後探頭看向白瓷罐裡面。
“這是……糖?”
“正是,像雪一樣的白糖。”
黃錦笑容滿面,道:“奴婢今日出宮去了黃福那裡,黃福淘來的……。”
“怎麼就這麼點兒?”
嘉靖搖了搖白瓷罐:“你藏了?”
“沒。”
黃錦急忙搖頭:“回皇上的話,總共就這些,奴婢全都帶回來了。說是一個年輕人賣給他的,總共就這麼多,不過說到了月底,還能有十五斤,到時候就夠皇上您用的了。”
“不便宜吧?”
嘉靖伸手進去有點兒卡,於是拿喝粥的勺子進去舀了一勺,不由讚道:“跟雪似的,真白啊,清新、甜。”
“二十兩銀子一斤呢。”黃錦笑道。
嘉靖不在意價格,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空碗遞給了黃錦:“再給朕盛一碗來。”
隨著黃錦又給盛了一碗,打算放糖時,嘉靖阻止道:“朕自己來,你自己拿碗去吧,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讓皇上見笑了。”
黃錦說著就要去拿碗。
嘉靖放了兩勺,隨即看了看白瓷罐,想了下道:“一會兒拿出一部分給王徽妃送過去,福媛那饞丫頭打小就喜歡吃糖。”
“是呢,奴婢回來時也是這般想的,想著皇上肯定會體恤公主殿下的。”
“呵……黃伴如今都學會揣摩朕心了?”
嘉靖一勺一勺地喝著,不忘調侃一番黃錦。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知道皇上疼愛思柔公主殿下,才如此說的。”
嘉靖呵呵笑了笑:“喝你的粥吧,記得下次把那十五斤都買進宮,若是不行問問配方……。”
“怕是人家不會把配方……。”
黃錦小聲說道。
嘉靖端著小粥碗,愣了下神,道:“也是,這可是人家養家餬口的秘方,自是不會輕易示人的。”
……
與崔元他們最後沒少喝,徐孝先出酒樓時已經有些暈乎。
回到家,看著多爾袞好像這兩天胖了。
前兩日還能在門檻處表演個空中翻滾啥的。
而如今就只剩下滾了。
肚子圓的徐孝先都怕撐破了。
劉嬸兒等人已經各回各家,徐孝先敲門進了程蘭的房間。
炕尾放著不少布匹與成堆的棉花,以及裁剪了一半的衣服。
“沒你自己的麼?”
徐孝先手欠的過去翻了翻。
程蘭坐在炕上忍不住拍打著徐孝先的手背:“別動,再給翻亂了。”
坐在了炕沿,徐孝先長出一口氣,程蘭緊皺眉頭。
“喝酒了?”
“喝了一點兒,不過接下來能輕鬆幾天了,這幾日我可以在家看著羅谷他們幹活了。”
“對了,你說要粉刷廚房,別忘了你裝進罐子裡的糖。”
程蘭忙活著手裡的陣線衣服,低著頭繼續道:“劉嬸兒今日還問起了,怕是想攤小便宜的心思又活了,剩下的幾塊紅綢,今日就沒少在我耳邊唸叨。”
“給她們就是了,反正咱家這三年內,也不能披紅掛綠的。”
徐孝先不在乎的說道,隨即順勢就躺在了炕上。
程蘭瞬間提起一口氣想訓斥:身上的衣服乾淨嗎,就往炕上躺。
但看著徐孝先那有些疲憊的側臉,最終變成了有些心疼的嘆了口氣。
“既然能輕鬆幾天,那就好好歇歇,正好也養養肩膀跟腰間的傷。”
程蘭低著頭看手裡的針線活說道。
“你就不能明日再做?晚上油燈下做針線,小心過兩年眼瞎了。”
“嘖……。”
程蘭不服氣地抬起頭,但又軟化了語氣道:“就剩這點兒了,很快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程蘭低著頭做針線,而徐孝先醉眼朦朧地望著房梁與木椽發呆。
程蘭嘴裡繼續說道:“那些紅綢,就算是給她們,也得等她們幫我拆洗完了後再給。現在要是給了,恐怕她們就不好好幫忙了。
尤其是劉嬸兒……精著呢。
對了,劉叔的馬車今日幫著拉鋪設院子的青石了,這也是劉嬸兒的主意,羅掌櫃執拗不過,便同意了。
……。”
程蘭說著說著卻見旁邊沒有了動靜,而後抬頭一看,只見那傢伙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石……。”
程蘭看著熟睡的徐孝先,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