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擁擠的院落瞬間空了下來,只剩下了程福海、程智以及兩個家丁。
程蘭不知徐孝先要跟程福海說什麼。
但她心裡已經打好了主意,不管說什麼她都會站在徐孝先這一邊的。
於是也不再理會程福海,跟徐孝先說了一句我去收拾廚房。
而後就走進了廚房。
徐孝先看著面色陰沉下來的程福海,長吸一口氣,道:“讓他們出去等著吧,家裡拮据,也沒有能讓他們坐的地方。”
程福海隨即示意程智三人在門口等候。
看著三人離去,程福海深吸一口氣,道:“不知徐大人有何吩咐?”
語氣中有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徐孝先也沒在意。
畢竟,恐怕是換作任何人,都很難一下子接受,自己當初完全不放在眼裡的軍匠,短時間內竟然能搖身一變成為正六品的錦衣衛百戶。
而且這個人……竟然還如此的年輕。
家裡沒有可以讓人坐的地方,唯獨只有廚房。
但還被程蘭佔了,所以徐孝先也不打算請程福海去他的房間,或是程蘭的房間坐。
便站在院子裡道:“聽程蘭說,程伯父跟通州知州樓廣元私交甚篤?”
“怎麼?徐大人難道連程某的私事都要管嗎?還是說錦衣衛有這樣的權利?”
“那倒沒有。”
徐孝先看著程福海那張臉,道:“我是看在程蘭的面子上才提醒你,要不然你是死是活跟我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徐孝先向來不是省油的燈,程福海三番五次地諷刺自己,自己又何必跟他客氣呢?
但看在程蘭的面子上,盡到提醒的責任就夠了。
在程福海哼了一聲後,徐孝先繼續說道:“我也就是盡人事的提醒你,最好不要跟樓廣元牽扯得太深。雖然我不知道樓廣元此人到底如何,但俺答打到通州時,通州官府可是毫無作為。
如今若是有人借題發揮,樓廣元還能不能坐穩他知州的位置就兩說了。
所以我的提醒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也或許程員外向來是行得端、立得正,並不怕有朝一日被牽扯。”
說完後,徐孝先便靜靜地看著程福海。
程福海看了一眼徐孝先,淡淡道:“徐大人說完了嗎?”
“說完了。”
“那程某可以走了嗎?”
“請便。”
徐孝先也不挽留,程蘭在廚房也沒有出來。
程福海離去,廚房裡的程蘭呆了呆,隨即便埋頭繼續洗涮。
……
仁壽宮。
嘉靖靜靜地看著手裡的奏章。
不遠處,黃錦跟楊增靜靜地候著。
隨著嘉靖長嘆一口氣,而後把手裡的奏章扔給了黃錦。
看向楊增問道:“說說你舉薦的那軍匠……百戶的事情吧。”
楊增躬著腰,看著地面道:“回皇上,八百兩白銀的事情徐孝先並不知情。奴婢也問過他了,他回答,要是知道的話,那天晚上他們悄摸的就帶走了,怎麼還會給曹濟機會。”
“今日去他家的所見所聞呢?”
“回皇上,今日徐孝先與他嫂子前往城外祭奠他兄長去了,奴婢等他回來後,趁他做飯的功夫……。”
“你等會兒。”
嘉靖皺眉打斷了楊增的話,疑惑道:“誰做飯?”
“回皇上,是徐孝先親自下廚做的飯,但買食材的錢是奴婢掏的。”
楊增見嘉靖沒在問,便繼續說道:“家裡正在收拾正房,連個招待客人坐的地方都沒有,廚房也就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而且椅子式樣還不同,坐上去咯吱咯吱作響,奴婢都怕給坐散架了……。”
嘉靖聽到楊增如此說,不由呵呵笑了幾聲。
“後來呢?”
“後來奴婢轉了轉,奴婢唯一的感觸就是乾淨整潔、井井有條,即便是當時正在做飯的廚房,也是被叔嫂二人收拾得很乾淨,碗筷都是粗製濫造,有豁口的就有好幾個,想來平時也不會做這麼多菜。”
“給你們二人做了幾道菜?”
黃錦也在旁好奇問道。
“六菜一湯,還有一份蛋炒飯,味道奴婢覺得還是很可口。不怕皇上跟廠公笑話,奴婢今日可是多吃了一碗飯,多喝了一碗湯,但徐孝先好像還不是很滿意自己做的飯菜的味道,說往後琢磨琢磨可能還會更好一些。”
“會不會是專門做給你看的呢?”
嘉靖一手拄著下巴,對於普通百姓的生活,其實他還是挺感興趣的。
這不就聽得津津有味。
甚至在楊增的敘述下,嘉靖腦海裡都不由自主浮現出了一座簡陋四合院的畫面。
“回皇上,奴婢看他們叔嫂二人不像是故意在奴婢面前裝模作樣。”
楊增想了下道:“奴婢曾感謝徐孝先的救命之恩,贈了他兩百兩銀子跟二十兩金,這事兒奴婢跟黃公公提及過的。哦,對了,還有一個手鐲,今日奴婢看到了是他嫂子戴著,外面用一粗布帕子包著,可能是平時做家務,怕不小心磕了碰了,所以才保護起來的。”
“一支手鐲,還用帕子包著?”
嘉靖不可思議道:“那鐲子很名貴嗎?”
“回皇上,談不上有多名貴,但倒是也能值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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