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糖漿冷卻,將糖漏取出,去掉漏斗下面的封草,將竹篾從下方插入糖漿中形成導管,從而會有“糖仔”帶著雜質慢慢流出。
三五天後等“糖仔”滴乾,糖漏內壁則會形成結晶糖,越是靠近上方封泥的則是越白。
好在如今宋應星還沒有出世。
徐孝先所用的提煉法,可能在如今明朝其他地方已經存在,不過想來還未推廣開來罷了。
而他早幾日已經悄悄用這種辦法試著提煉出了不少霜糖,無論是口感還是色澤在如今可謂都是極品。
不過就是數量有點兒少,估計也就是兩三斤的樣子。
徐孝先本想把程蘭也叫過來看看他的成果,但想想剛才尷尬的局面,打算還是等晚上再說。
於是當著面面相覷的陳不勝跟吳仲兩人,徐孝先把廚房角落裡的小陶罐從一堆陶罐中拿了出來。
“暫時只有這一點兒,想要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嚐嚐,怕是還要等幾天。”
徐孝先的故弄玄虛引起了兩人的好奇心。
吳仲倒是很謹慎,盯著那陶罐看了一眼,隨即走出了廚房。
徐孝先剛想問幹什麼去,吳仲則頭也不回的道:“我看看門前那幾個死狗還在不在。”
陳不勝跟徐孝先互望一眼:兩人早把洪澄等人給忘的一乾二淨。
於是看著彼此同時說道:“莽夫!”
隨即兩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吳仲很快再次回到廚房:“門口乾淨了,不見人影了,但他們會不會再來報復你?”
“暫時不會,只要他把我說的話帶給仇鸞。”
徐孝先篤定道。
“有道理,若是仇鸞得到訊息,就算是想要殺你滅口,他也得琢磨琢磨殺了你能不能瞞住他通敵叛國的事情。”
徐孝先贊同的笑了笑,道:“人內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往往都來自於自己的胡思亂想。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提一個醒,接下來他怎麼想就是他的事情了。”
吳仲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仇鸞今晚上怕是要睡不著覺了,估計胡思亂想間,都會自己嚇自己的猜測著陸炳會不會已經知情了?或者是……會不會已經傳入皇上耳朵裡了?”
兩人說話間,陳不勝則是趁徐孝先不注意,眼疾手快的開啟了陶罐。
“哇……這是什麼?這麼白,跟雪似的!”
陳不勝睜大了眼睛,低頭看一眼陶罐裡的霜糖,抬頭看看徐孝先跟吳仲。
“這是霜糖。如今在整個京城,怕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徐孝先給兩人解釋道。
而後拿來一個小木勺,伸進陶罐舀了一勺出來,對兩人道:“嚐嚐味道如何?”
“這……直接嘗嗎?看起來很珍貴的樣子,要不我就……。”
“那給老吳嘗……。”
“別別別,我嘗我嘗。”
陳不勝想拽徐孝先的胳膊,但又怕弄撒了徐孝先手上木勺裡的霜糖,急的連連跳腳。
隨即嚐了一口後,滿臉享受道:“嗯,真甜。”
吳仲隨即也跟著嚐了一小口,瞬間也是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孝先。
憋了半天說道:“清爽,甜,不粘,好東西!”
徐孝先放心的笑了笑,隨即看了一眼廚房外面。
此時日頭已經斜掛於西邊半空,開始漸漸把柿子樹的影子拉長。
“這些暫時沒辦法分給你們,我需要賣掉賺錢還債。不過接下來,得請你們兩人幫忙,我們再多做一些霜糖,到時候你們帶些回去給老婆孩子也嚐嚐,其餘賣了錢後就按剛才說的分賬。”
兩人聽到徐孝先的話,嚇得連連擺手說不行。
陳不勝又拽了一句:無功不受祿出來。
即便他們再不識貨,也知道這陶罐裡的霜糖絕對不會便宜。
其價格可能就像是明玉樓、明月閣裡的姑娘一樣,貴得離譜。
不是他們普通人能夠消費的起的。
所以到時候徐孝先再煉製出來一些,能給他們二人一些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嚐嚐就已經很知足了。
哪敢再奢望跟徐孝先談分賬?
面對兩人的拒絕,徐孝先神情淡淡的白了兩人一眼,輕飄飄道:“娘們似的一點也不爽快,都敢捨命幫我趟渾水,一點兒糖就跟我分彼此了?”
“這……。”
吳仲為難著不知該說什麼。
陳不勝此時也像是啞巴了一樣不知該如何言語。
於是徐孝先便拍板決定。
而後便讓兩人開始生火,正好廳堂被二人拍散的桌子有了用場。
如此引得兩人內心又是一陣愧疚。
不光破人家的財,而且還要沾人家的光,這上哪兒說理去?
而就在三人忙活著把那三十斤蔗糖都熬製好,再次澄清裝入陶罐時,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程蘭好幾次都想從西廂房出來做飯,但因為三人一直霸佔著廚房,於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熬製過程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徐孝先,就在他們三人在廚房收尾時,終於是等來了門口崔元的“天籟之音。”
“徐兄弟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