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鸞看向徐孝先的目光,此時也沒有了最後那一點虛張聲勢的高高在上。
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慈愛父親一般,眼神裡充滿了對徐孝先的哀求之意。
徐孝先一邊望著滿臉哀求的仇鸞,一邊緩緩把繡春刀從女子下巴移開。
女子順勢再次低下頭,肩頭抖動得更加厲害,眼淚如雨線一般砸向腳下的地面。
徐孝先在仇鸞的注視下緩緩走出人群,而身後的人群默默地自動合攏。
深吸一口氣,徐孝先平靜地看著仇鸞:“仇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嗎?”
面對徐孝先的問話,剛剛已經絕望的仇鸞此時長出一口氣,瘦瘦小小的整個人瞬間彷彿又縮了一圈似的。
而洪氏依舊是痛苦的淚流滿面,死死地緊咬著嘴唇,硬是沒敢往丫鬟下人的人群中看一眼。
“在下相信徐百戶往後定能平步青雲……。”
仇鸞沉默一會兒道。
“仇大人就別跟末將套近乎了,末將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隨著徐孝先話音落地,就見錦衣衛跟東廠的人,從後院抬出了好幾口重量十足的箱子來。
隨即福善、楊增也從兩側走了出來,開始清點這邊的每一個房間。
時間即是在煎熬中流逝,也是在飛快的流逝。
隨著這邊的每個房間都被清查之後,一口口的大箱子也被抬了出來。
楊增看著徐孝先跟前的箱子,而後呵呵笑著開啟,笑問道:“動心不?”
徐孝先低頭一看,差點兒閃瞎眼。
除了昨日楊增給他的二十兩黃金外,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黃金竟然能砌滿這麼大一口箱子!
難怪剛才得七八個人才能費力地抬出來。
“真不動心。”
徐孝先微笑道。
“真的?”
楊增問道。
徐孝先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伸手拿出一塊沉甸甸的黃金,在手裡掂量著。
道:“這玩意兒太多了就根本不是錢了。”
“這話怎麼說?”
福善也好奇的插嘴問道。
“依末將的淺見,只有花出去的才叫錢,只有想買什麼東西時,能夠拿出來買的才叫錢。”
徐孝先把黃金放回箱子裡,繼續道:“總之眼前這些與其說是錢,還不如說是累贅。太多了,最後不過是替朝廷暫時保管罷了,所以真的不動心。”
“替朝廷暫時保管?”
楊增喃喃琢磨道。
徐孝先笑了笑,正打算低聲跟楊增說些什麼,見福善也湊了過來後,愣了下後還是說道:“歷朝歷代的眾多貪官汙吏中,有哪一個最後把府裡的錢都花光了,或者是留給子孫後代享福了?
要麼埋在哪個犄角旮旯,抄家時都沒找到,最後便宜土地爺了。
要麼就是最後垂死掙扎時,為求活命又送給其他貪官汙吏了。
但轉來轉去,其實最後還是朝廷的。
也就是活著的時候滿足了下內心的成就感,享受了幾年、十幾年的富足人生罷了。
但我想,享受富足的那幾年,恐怕提心吊膽、夜不能寐的時候也不會少吧?”
“有道理。”
楊增還沒說話,福善就對徐孝先豎起了大拇指。
而就在此時,徐孝先掃過不遠處的一個錦衣衛,不由眉頭一皺。
這邊楊增則是問道:“那要是這些錢都是你的,你又不想被人發現,你會如何呢?”
“簡單,洗錢就是了。”
徐孝先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隨即手裡的繡春刀也被他閃電般抽出,唰的一聲擲向了遠處的門上。
砰的一聲,繡春刀瞬間釘在了木門上,刀柄此時帶著嗡嗡聲微微晃動著。
福善跟楊增嚇了一跳。
急忙看向那邊時,只見一個錦衣衛正準備鬼鬼祟祟地要前往前院,但正好被徐孝先擲出的繡春刀從胸口處攔了下來。
“兩位大人,末將管教無方,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徐孝先雖語氣平靜,但楊增跟福善則是嚇了一跳。
好狠的殺氣!
隨即就見徐孝先大步流星的走向那錦衣衛跟前,釘在門上的繡春刀被徐孝先從門上一橫,直接壓在了那錦衣衛的脖子上。
一雙眼睛如同狼一樣,狠狠地盯著那錦衣衛:“進宅前老子是怎麼說的,現在給我重複一遍。”
“手……手……手腳一定要乾淨。”
“既然不是豬腦子?那懷裡是什麼?”
繡春刀鋒利冰涼的刀刃,此時已經緩緩劃破了那錦衣衛的脖子,殷紅的鮮血瞬間沿著刀刃向一側緩緩流淌。
“徐百戶……我……末將錯了。”
那錦衣衛此刻臉色蒼白,雙腿靠牆不住的抖動著,貼著門的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浸透。
“我問你懷裡是什麼?”
那錦衣衛乞求地看著徐孝先,而徐孝先分毫不讓。
其餘看到這一幕的錦衣衛,一些則是慶幸自己還好沒趁機伸手,一些則是緊張的嚥了嚥唾沫。
藏在靴子裡、懷裡、帽子裡,甚至褲襠裡的那些寶貝,突然之間變得要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