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我出點兒血……。”
徐孝先搖了搖頭:“損失點兒銀子晚上能睡個好覺,你選哪個?”
“廢話,當然是睡個好覺。”
崔元不置可否道:“不過如此一來,心裡確實踏實了,你可是不知道,那銀子咱們雖然沒碰,可……這幾天我這心裡頭還是有些慌的。”
“那就讓曹濟去心慌吧。”
徐孝先說道。
這是來的路上,他悄悄跟崔元商量好的。
校場上,崔元對曹濟態度的強硬,讓徐孝先有了信心。
而在前往仇鸞的府邸時,徐孝先就想到了這個給曹濟挖坑的辦法。
那就是讓人偷偷把荒棄宅院還藏有八百兩銀子的訊息,不經意間地透露給了乙字所的百戶劉大有。
而接下來曹濟便毫不猶豫地惦記上了這筆銀子。
要不然,曹濟可不會這麼好心地選擇守護仇鸞府邸一夜的。
回到錦衣中所,徐孝先身為百戶,可以不駐守在大營。
但陳不勝、吳仲兩人就不行了,必須吃住都在大營,只有每月休沐時才可以回家一趟。
十一個被懲治的小旗跟校尉也一瘸一拐地回來。
其餘人再看徐孝先的眼神,明顯要比上午時多了幾分敬畏。
打也打不過,官還沒人家大。
因而就算是有怨言,如今也只能憋在心裡面。
臨走時徐孝先還是不忘提醒吳仲跟陳不勝二人,晚上最好小心一些。
今日一天發生的事情並不少,說不準有人晚上會趁熟睡時打悶棍。
李七兒、衛道夫、周山海等幾個小旗,此時對於徐孝先也並沒有刻意討好的意思。
公事公辦的開始著上下級關係,也開始做著身為小旗的職責與擔當。
太陽落下山,徐孝先騎馬出營。
並未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前往吳仲給他介紹的一個匠人家裡。
……
“無規矩不成方圓、有敬畏才知行止。”
黃錦馬車裡喃喃念著這句話,而後道:“不是一莽夫嗎?怎麼感覺還像是個讀書人了?”
“他大哥是個舉人。但可惜的是成婚前幾日與同窗出門遊玩時,不小心失足跌落山澗。
本以為沒什麼大事兒,沒成想剛成婚不久不知怎麼地就不能下炕了,於是就這樣躺了三年,直到今年病逝。
所以奴婢想……可能是之前跟著他大哥讀過一些書吧。”
楊增騎在馬背上,對馬車裡的黃錦說道。
黃錦點點頭,而後想了想,道:“不貪錢、不戀權,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啊。”
楊增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福善卻是在旁道:“今日懲戒手下校尉,奴婢以為……這件事情怕不止是為了立威。”
“如何說呢?”
黃錦淡淡的問道。
“奴婢後來在腦子裡琢磨了琢磨,奴婢認為徐孝先今日此舉,在立威之餘其實是為了拉攏人心。”
“說說,如何拉攏人心?”
黃錦點著頭,這讓人有些弄不清楚,他是猜到徐孝先的目的了還是沒猜到。
福善也不敢怠慢,道:“雖然徐孝先並未見到廠公您,但因奴婢與楊千戶都在,所以徐孝先此舉,與其說是為了立威,不如說是做給奴婢等人看的。
畢竟,若是徐孝先對於手下都沒個章法的話。那他會認為奴婢等人也會坐視不理嗎?
東廠跟他又不熟,豈能因他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奴婢猜想,徐孝先此舉是在保護那幾個校尉,是在籠絡人心。”
福善話還沒說完,黃錦就輕聲笑了起來。
而後搖著頭道:“就算是徐孝先有此意,可那些莽夫真的能體會到徐孝先的良苦用心嗎?”
福善急忙道:“廠公說得對。
也是,就像徐孝先後來給奴婢解釋的那般,今日他才走馬上任,而壬字所在他之前還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百戶也沒有總旗,連小旗都是今日徐孝先倉促任命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後再接觸接觸就知道了。如今除了仇鸞一案,也沒什麼大事兒。皇上那裡也不急,此人就先留用便是。”
黃錦下了定論,但模稜兩可。
不過楊增也並未多想。
何況,徐孝先想過的生活,怕就是如今這般的生活吧?
或者……他想的可能比這還要簡單一些吧。
……
徐孝先跟那看著老實憨厚的匠人約定了明日前往他家的時間,又去找了一家賣草料的鋪子,而後這才往家走去。
隨著他跟程蘭相處得越來越融洽。
如今徐孝先也要比以前更為惦記這個家。
天色漸暗,徐孝先在門口翻身下馬,隨即牽著走進了院子。
廚房亮著燈,多爾袞蹲在廚房門口。
從徐孝先在門口剛一下馬,這傢伙就開始汪汪汪叫起來。
等程蘭從廚房探出頭來,徐孝先此時正在柿子樹下卸馬鞍,而後把韁繩鬆鬆垮垮地綁在了柿子樹上。
“回來了?你先去洗洗手歇一會兒,飯很快就好了。”
程蘭臉上洋溢著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