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先不由好奇道:“是出了什麼事情麼?”
黃錦看了看門敞開的外面,這個角落僻靜,平時哪怕是宮女、太監都很少有人從此經過。
兩人於是在角落兩張椅子坐下。
黃錦像徐孝先說著戶部這小半年發生的事情。
最後道:“與其說是今年的事情,但其實還是去年的事情。
陝西的賦稅不足,浙江的則是跟運送過來的銀子總數不符。
這事兒本來早該稟奏皇上或內閣的,但那李士翱不知何故一直拖延著不曾上疏。
今日這事紙包不住火了,所以皇上才把人給提溜了過來詢問。”
徐孝先眨動著眼睛,正待說話時,菽安出現在了門口。
“黃公公、徐鎮撫,皇上有請您二位現在過去。”
徐孝先回頭,看著明豔動人的菽安。
菽安則是當著黃錦的面,匆匆瞟了一眼徐孝先,便望向了別處。
黃錦起身,徐孝先也跟著起身,三人便一同前往御書房。
御書房內,李士翱此時還跪在地上。
徐孝先匆匆看了一眼震怒且刻薄的嘉靖一眼,心頭一跳:不會要把李士翱交給北鎮撫司來法辦吧?
“戶部尚書李士翱瀆職貪墨,即刻交由北鎮撫司審理。”
嘉靖沉聲怒道。
李士翱立刻喊著冤枉:“皇上,臣剛才所言句句屬實,臣在年底前就已經遞交了上疏。
但一直遲遲沒有等到皇上的旨意。
三月時,左侍郎詢問臣該如何處置,臣迫不得已,又一次上疏皇上……。”
“照你的說辭,你一連上疏了四次,可朕一次都沒有見到。
怎麼?
難道你要說是整個內閣在欺瞞朕?
還是他們故意跟你李士翱過意不去啊?”
嘉靖氣的拍著面前的書案怒問道。
“臣自是不敢主張是內閣學士在欺瞞皇上,也沒有證據懷疑是他們跟臣過意不去。
但這件事情,臣千真萬確是冤枉的。”
李士翱跪在地上,但依然挺直了腰桿胸膛道。
嘉靖顯然懶得再跟李士翱廢話,不耐煩地瞥了一眼,便看向了徐孝先。
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該他這個北鎮撫司的掌印鎮撫把人帶走了。
徐孝先在嘉靖看向他時,臉上立刻堆出了笑容。
當著黃錦、菽安幾人的面前,嘿嘿一聲道:“皇上,這件事情您還真是冤枉李尚書了。
陝西賦稅不足這是沒辦法,而且並不是李尚書的過錯。
至於浙江,賦稅從杭州出發時確實是足的,但後來有一部分直接被工部挪用了。
主要是正好那段時間杭州官場……。”
說道此處,徐孝先不由開始有些心虛。
畢竟,若真刨根問底的話,浙江賦稅不足一事兒,還跟他前往杭州辦差一事兒有牽連。
也正是因為他差點兒把整個杭州官場給一鍋端。
才使得在這個繳納賦稅的節骨眼兒上,浙江少了布政使這麼一個主心骨。
從而讓戶部捷足先登,直接不透過戶部,在半道給擷取了一部分。
如此一來,於戶部而言就出現了不足。
於浙江布政使司而言,若是補足戶部認為少繳的,那麼布政使司就會出現虧空。
這對於一個剛剛上任的布政使而言,是絕不敢隨便拿銀子做人情來填補的。
只能拿出賬簿跟戶部對賬,一口咬定已經如實如數繳納了。
至於工部挪用一事兒,李士翱確實不知情。
而浙江布政使司雖知情,但因為嚴氏父子在朝堂的威望與人脈,讓他們也是有苦難言。
因而這件事情,就這麼被三方擱置在了這裡。
成了一件沒辦法解決的懸案。
同樣,在徐孝先看來,朝堂之上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跟嘉靖不上朝,政事全權交由內閣來處置也有著極大的干係。
至於嘉靖為何突然過問起陝西、浙江的賦稅,也是因為嚴嵩依然還在樂此不疲的推動修建外城城牆一事兒。
徐孝先挪用了三百多萬兩原本打算修建城牆的銀子,嘉靖因為嚴嵩等人的上疏,也曾想過直接把錢從徐孝先手裡要回來。
但想想他堂堂大明朝皇帝,那可是一言九鼎,豈能說改就改?
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各地賦稅上。
因而才知曉了陝西、浙江兩地賦稅的事情。
李士翱是頭一次見徐孝先,以前也只是聽說過,如今皇上所用的北鎮撫司掌印鎮撫,是一個於去年驅虜殺敵五十四名韃靼人的勇將。
只是不曾想,跟他想象中凶神惡煞、虎背熊腰的壯漢形象完全不同。
竟然是一個俊秀男子。
嘉靖皺眉看向了徐孝先,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士翱,而後道:“你既然知實情,為何不早上疏朕?
你可知?遇事不奏,同樣也是瀆職!
尤其是你北鎮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