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嘉靖過來,眾人便立刻跪地向嘉靖行禮。
能夠看出來,羅谷此時都激動的臉色潮紅,整個人好像都在顫抖。
而林倉雖然比羅谷稍微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多少!
身為百戶軍匠,以前平日裡見到最多的大官,或許就是他弟弟,以及千戶這個級別了。
至於再往上,林倉其實也沒有什麼機會的。
所以此時見到了嘉靖,在跟羅谷一同開啟箱子時,兩人都是顫抖著雙手廢了好半天勁才開啟。
隨著箱子開啟,只見箱子裡裝著一塊平平無奇灰色的四方石塊。
“就是此物?”
嘉靖湊到跟前看了一眼,最起碼錶面上看起來,並不覺得有多堅硬。
“回皇上,正是此物。
臣之前曾命人試過,因為正好馬上就要麥收了,所以便用此物跟石碾做過比較。
臣實話實說,它的堅韌絕對要勝過石碾。”
“真有你說的那麼結實?”
嘉靖不是很相信。
畢竟,最起碼看那光滑的表面,並不讓人覺得能夠結實的石碾相比較。
隨後徐孝先在請示了嘉靖後,便讓人把箱子推倒,裡面大約一尺半的水泥塊便被倒了出來。
嘉靖以前,大明朝的長度計量分為三種,不過卻也都是以大明寶鈔的長寬為基準。
鈔尺也稱之為量衣尺,為日常所用,大致為後世的三十四厘米。
曲尺這是作為營造的計量單位,要比超尺短兩寸。
第三種則是銅尺,乃寶泉局所專用。
而到了如今,雖然還沒有官方標準,但日常生活中,人們已經漸漸開始統一著計量單位。
也被稱之為牙尺或曲尺,正是因為它採用的是曲尺的標準。
所以此時呈現在嘉靖面前的水泥墩,幾乎就是一個長寬高各半米的水泥墩。
而且為了更加的結實與堅韌,仿照後世的水泥澆鑄,徐孝先同樣給裡面夾雜了鐵條與石子。
因而當一名禁衛手裡的榔頭,重重的砸向那水泥墩時,榔頭被反作用力震回去的同時,嘉靖等人瞬間都不由自主的驚訝的咦了一聲。
可以看到表面的水泥有些龜裂,但即便是繼續用力不斷的重擊。
那水泥墩依然能夠保持主體完好無損,只是外面的一層水泥,經過輪番的重擊之後,依然徹底被砸成了碎屑飛濺在四周。
可如同有骨有肉的主體,接下來無論是怎麼砸,都很難撼動其分毫。
頂多也就是砸出一些更小的碎屑,但對於整體而言基本上算是“毫髮無傷”。
隨著幾名禁衛已經累得是氣喘吁吁,甚至其中還有兩人因為用力過猛,都直接砸斷了榔頭的木柄。
這一幕讓遠遠觀望的嘉靖、黃錦等人,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竟然如此結實,這是怎麼做到的?”
嘉靖驚訝的扭頭問徐孝先。
隨著幾名禁衛停了下來,徐孝先領著嘉靖走到跟前,而後道:“皇上您看,其實秘訣就是裡面這些碎石子跟這一根根像是編製成的鐵條的緣故,才使得這水泥墩變得如此堅韌的。”
“價錢幾何?”
黃錦在旁開口問道:“想來不便宜吧?畢竟可是比一些質地堅硬的山石還要堅韌。”
“單論這一塊自然是要比開採山石貴,但往後若是用處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徐孝先實話實說道。
嘉靖一旁點著頭,時不時還伸出手指摸摸那碎石子夾雜著鐵條的水泥墩。
“你打算做何用?”
“建個銀庫,然後把朝廷的錢都存放在裡面。”
徐孝先眨動著眼睛無辜道。
嘉靖豈能不明白徐孝先的心思。
他哪裡不知道,這小子的心思還是衝著所謂錢莊去的。
“除了這個呢?”
嘉靖再次問道。
他最想的,自然是修建城牆以及山海關等地關隘。
但恰恰相反的是,徐孝先對修建城牆或者是關隘,卻是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還記得上一次他們君臣二人,就在不遠處廊亭時的談話。
徐孝先義正言辭、一身肝膽的樣子,彷彿他是徐達在世似的,根本不把關外的韃靼人放在眼裡。
“皇上久居西苑,很少出宮。對於京城的諸多道路平坦與否,怕是知道的也不多吧?”
徐孝先琢磨著繼續道:“所以皇上,臣覺得若是以這水泥來鋪路,或許是眼下最大的用處。
您想想,若是從京城至山海關,有這麼一條水泥鋪就,且不怕雨雪的平坦路面,那麼將會是什麼樣子?
山海關如今的關隘,是不是會因為援軍提前的到達,也就變得夠用了?”
嘉靖心頭一震。
徐孝先的提醒瞬間讓他意識到了這水泥為何被稱之為利器,以及徐孝先為何不願修建關隘的原因了。
是啊。
山海關若是有軍情戰事,以往大軍從整備到出發,再到順利抵達山海關可是要花費不少時日的。
而若是有了這不懼風雪的平坦路面……。
嘉靖不由望向從腳下延伸到廊亭處的青石板路,雪天或許因為溼滑行軍速度會慢一些。
可雨天的話……神機營那巨重無比的火炮,以及各種輜重,顯然受到雨雪天氣的影響就要小很多了。
若是一切得當,那麼山海關或者是其他邊鎮有戰事,京城這邊的反應可就要迅速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