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白聽得心裡亂糟糟的,隨意敷衍了母親幾句,便出了西院,大步去往東院。
臨到院門前,他卻是停住了。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可此刻在陸洲白眼裡,卻顯得有些陌生。
他不明白,他明明沒做錯任何事。從前那麼愛他,那麼乖順柔和的棠兒,怎麼能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陸洲白深深嘆息,“書舟,你說夫人究竟是怎麼了?”
書舟暗自翻了個白眼:“小人不知。”
“罷了。”
陸洲白轉過身,到底沒敢進院去,生怕棠兒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言。
左右只要他不鬆口,棠兒便是想破天去,也無法從他身邊離開,他想那麼多作甚。
這兩日在牢中擔驚受怕,他委實是累了,到了前院便直接歇下。
誰知剛歇了不到半個時辰,西院便有驚叫傳來。
他立刻驚醒,剛起身,就看到葉可晴的新丫鬟碧玉驚慌失措地跑來:
“郎君不好了!夫人,夫人她流血了!”
陸洲白腦子嗡了一下,臉色劇變,二話不說抓起外衣就往東院跑。
“快請郎中!”
郎中很快就到了,而後陸洲白就看到丫鬟進進出出,端出去好幾盆血水,屋裡盡是哭聲。
陸洲白臉色鐵青地在外等了許久,才看到袁氏失魂落魄地出來。
不等他問,袁氏就哭嚎起來:“沒了!我陸家的長孫,怎麼就這麼沒了啊!”
陸洲白一個箭步衝進屋裡,還沒看清人,就聽床邊的黃嬤嬤恨恨道:
“一定是東院搞的鬼,她見不得您懷上子嗣,老奴這就去找她算賬!”
“別!”
葉可晴有氣無力地拉住嬤嬤,滿面悲慼:“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怎麼能怪蘇姐姐?嬤嬤,你別多想,蘇姐姐那麼好的人……”
“再好的人,也有糊塗的時候!”
陸洲白大步走到床邊,將人緊緊抱在懷裡,咬牙切齒:“你放心,為夫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葉可晴立刻露出慌亂之色:“夫君,真不是蘇姐姐,是妾身,妾身沒這個福分……”
“不要再說了,為夫都知道。”陸洲白閉上眼,哀嘆一聲。
他的長子到底是去了,再追究是何原因,又有何用?
倒不如讓他這個孩兒,去得有價值一些,幫她母親一把,也不算是白來世上走這一遭。
他猛地睜開眼,厲聲開口:“叫人去東院,讓蘇氏過來答話!”
黃嬤嬤連忙應聲,匆匆出院去。
不多時,蘇照棠就被請了過來,方一進屋,就聽陸洲白冷聲喝道:
“蘇氏,跪下!”
蘇照棠三兩步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半晌,失笑:
“自古以來,都只有妾歸正妻的份兒。夫君讓我這個正妻跪妾,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白讀了?”
陸洲白麵色發沉:“你害了可晴腹中孩兒,跪她都是輕的!”
蘇照棠拂袖坐下,“害人落胎?妾身可擔不起這罪孽,夫君空口無憑,可有憑證?”
“棠兒,你真要執迷不悟?”
陸洲白痛心疾首:“我之所以叫你過來,是不想將此事鬧到報官的地步。
看在你多年為陸家操勞的份上,子嗣的事,我可以網開一面,不予計較,但你要補償可晴。
只要你將正妻的位置,讓給可晴,再為逝去的孩兒抄寫百遍往生咒,此事便可當做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