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隨從靜默片刻,聲再起。
“起因是陸大人亡妻死而復生,恰逢陸大人娶繼室……”
就在這片刻間,門外隨從竟就將陸家婚宴上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話音剛落,隨從逐雀就聽到門內傳出一聲輕笑。
“如此說來,陸洲白的這位亡妻,是怕被人在醫治上動手腳?
可若陸家不讓素心進府,她又能如何?”
“郎君的意思是,不讓她去?”
逐雀暗自咋舌,素心姑娘性子孤僻,知己少有,難得有人能讓她急成這樣。
郎君這些年的變化他看在眼裡,真是愈發絕情了,這病……
此念頭剛升起,他就聽自家郎君吩咐道:
“找一批人,去陸宅門前看熱鬧,讓素心速去速回,莫要耽擱制香。”
這是要幫忙?
逐雀暗鬆了口氣,緊跟著想起信上的內容,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尷尬。
“郎君,陸夫人寫給素心姑娘的那封信上,好像說……已經安排好一批人了。”
此話一出,門內之人氣息明顯滯了一息。
逐雀想笑又不敢笑,好不容易壓下嘴角,就聽到門內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話。
“二十軍棍。”
逐雀笑容瞬間變成了哭喪臉:“郎君,能不能少點兒,我上次被打的印子還沒消呢。”
“三十……”
“別別別,郎君,屬下這就去領罰!”
逐雀慌忙打斷,正要離開,就聽自家郎君又道:
“看熱鬧,光是一批人在外面看哪裡夠?小十三恰好看了前半場,不看完整,豈非遺憾?”
逐雀領會其中意思,頓時兩眼放光,嘿嘿應道:
“屬下這就去傳信十三郎君,軍棍回來再領!”
說完,隨從腳底抹油,飛快地跑了。
守在門邊的另一個隨從追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同僚離去的背影,很快收回目光。
而就在逐雀傳訊給所謂的“十三郎君”時,林素心已經登上前往陸宅的馬車。
瓊枝心急如焚地駕著馬,餘光瞥見林素心那張冷冰冰的臉,又不禁忐忑。
這位女大夫似是夫人故交,可她之前竟從未聽夫人提起過。
而且素心大夫看到那封信,第一反應居然是冷笑,那笑容,當真令人害怕。
不管瓊枝如何害怕糾結,馬車的速度卻未下降半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馬車便停在了陸宅門前。
而在半盞茶之前,陸洲白就已領著大夫入了廂房。
蘇照棠靠坐在床邊,視線落到他身邊揹著藥箱的老者身上,瞳眸微深,幽幽開口:
“夫君,為何不尋個女醫過來?”
陸洲白神色微僵,他竟忘了男女大防。
“為夫一時情急,疏忽了。”
他薄唇微抿,“夫人稍待,我這就喚人重新找大夫。”
“夫君且慢。”
葉可晴邁著蓮步款款而來,一身喜服已是換了青碧襦裙。
小臉略施粉黛,髻間一支白玉簪,襯得人清姿淡雅,如弱柳扶風。
她面露關切,道:“王大夫乃是仁心堂的名醫,最擅骨傷。
妾身聽聞王大夫只消診脈,便可探明傷情,開藥療傷,無需檢視傷處。
姐姐的傷勢耽擱不得,還是先讓王大夫看看吧。”
陸洲白神色稍松,“既然如此,那便勞煩王大夫了。”
兩人話說著,就讓王大夫坐下看診,誰也沒問蘇照棠一句。
王大夫坐在床前,隔著一層紗簾替蘇照棠把起脈來。
袁氏這個時候,也進了屋。
倒不是她有多關心這個兒媳婦,只是想看看下人口中高價請來的名醫,究竟多有本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眼見王大夫臉色越來越差,陸洲白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最終,王大夫松開手,嘆息道:
“夫人這腿,治得太遲了,怕是會留下跛足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