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雖在當時就已傳遍京城,此刻再被人提起,還是引起一片唏噓。
“聽說蘇氏剛去的那會兒,陸大人日日買醉,借酒消愁。”
“下葬那日,素來剋制的陸大人,竟然在靈堂上嚎啕大哭,恨不得跟著去了!”
“聽說蘇氏出身卑賤,貌若無鹽,舉止粗俗,不通禮節,活脫脫鄉野粗婦一個!陸大人竟也能為其傷心至此,當真痴情啊。”
“能得到陸大人的一份情,蘇氏這輩子,也不算白來了。”
蘇照棠聽著,眼裡諷意愈濃,又道:
“照公子所言,這位痴情的陸大人,今日娶的是繼室了?”
熱心公子點頭:“自然。”
“公子親自問過?”
熱心公子皺起眉頭,“那倒沒有,夫人何須多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蘇照棠輕笑出聲:“公子既未親自過問,豈知陸大人迎的是繼室正妻,還是妾?”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
熱心公子神色微惱,“夫人此話好生有意思,陸大人的新妻乃承恩侯府嫡長女,金尊玉貴,豈會做妾?
就算不論這些,光看這十里紅妝的排場,也足夠夫人看明白了吧?”
“明白什麼?”
蘇照棠嗤笑:“陸大人亡妻過世不足兩月,連孝期都沒過,就急著迎娶繼室,妾身可真不知痴情二字從何而來?”
“你這無知婦孺,休要敗壞陸大人名聲!”
年輕公子頓時急了:“諸位有所不知,陸大人新婦與原配乃是閨中密友,親如姐妹。
蘇氏摔下懸崖還剩下一口氣,臨終前放心不下夫君,強逼夫君迎娶新婦葉氏,不必為她守孝。
葉氏與蘇氏姐妹情深,寧願縮減婚期,倉促嫁娶,也要守住承諾。陸大人深愛亡妻,又豈能不聽她臨終之言?
陸大人乃清流楷模,為人再清正不過,豈會是拋棄糟糠之妻,攀附高門的忘恩負義之徒?!”
此等內情,顯然鮮少有人知曉。
熱心公子一經說出,頓時引起譁然,甚至有不少婦人感動落淚。
“竟是如此!”
“陸大人人品貴重,難怪張大儒會收他做關門弟子。”
“侯府捨得將嫡女嫁作繼室,也定是看上陸大人品性高潔。”
“想來陸大人平時,定對妻子極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誇讚正盛,蘇照棠又一盆冷水澆下來。
“公子一面之詞,不可信。”
年輕公子笑容頓消,立刻轉頭怒視蘇照棠。
“你這婦人簡直無理取鬧!我乃陸大人義弟,所言句句都是義兄親口所述,豈會有假?”
蘇照棠又是輕嗤:“既是結拜兄弟關係,你的話就更不能作數了。”
年輕公子氣得滿臉通紅,“那你說,如何才算作數?”
他決不能眼睜睜看著義兄名聲被敗壞!
蘇照棠目光一閃,正色道:
“自然是陸大人親口當眾所言,才作數。”
“好!那我今日就舍了這份臉面,詢問義兄一二,待得義兄說清,我要你即刻向陸大人道歉!”
年輕公子當即氣沖沖撥開人群,衝入陸宅。
一眾看客見得熱鬧,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