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白一眼看出母親的不服,頓時冷笑:“你讓高大人坐幾天沒打掃過的花廳,喝幾百文的粗茶,吃腥臊的豚肉!
高大人當場翻臉,拂袖而去!
兒子苦心營造的大好局面,被母親您破壞得乾乾淨淨,您怎麼還能有臉來質問我?”
袁氏聽得臉都白了,“怎會如此?前院花廳的事,不都是兒子你管著嗎?娘只管了後宅和下人。
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陸洲白無力地閉上眼。
他何苦跟無知老母掰扯,平添心累。
“棠兒,母親要掌家,你為何不攔著?”
他豁然睜開眼,轉頭將矛頭對準蘇照棠。
蘇照棠看了半天戲,見火終於燒到自己身上,抿唇輕嘆:
“夫君的意思是,讓妾身拖著這條斷腿,去前院張羅花廳嗎?”
陸洲白怒容一滯,“為夫不是這個意思。”
前院人多眼雜,要是被外人看到,被人誤會他當真苛待正室,陸家岌岌可危的名聲,怕是豈不是爛到泥地裡?
到時候,怕是連官聲都要被連累。
他聲音放緩:“我知你腿上有傷,行動不便。你在屋中歇著,吩咐下人去辦不是一樣?”
“下人都能辦的事,母親怎麼就不能辦了?”
蘇照棠反駁一句,袁氏立刻跳出來:“棠兒,你可沒讓為娘佈置花廳!”
“怎麼沒有?”
蘇照棠詫異,“我派瓊枝特意去說了此事。”
此話一出,袁氏立刻想起來,昨日瓊枝去過她那邊,說是蘇照棠有要事囑咐一二。
但她那時覺得蘇照棠管家無能,豈會聽,讓劉嬤嬤直接把人轟了出去。
袁氏毫無城府,心思全寫在臉上。
陸洲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虛,神色愈發陰沉。
棠兒安排得沒錯,是母親。
母親愚蠢,又狂妄自大,這才害得他功敗垂成!
可一個孝字大過天,他怎麼能繼續怪母親?
是棠兒的錯,若是棠兒沒有讓母親掌家……
“夫君,此事也怪妾身。”
他念頭剛起,就聽蘇照棠嘆息一聲,自責起來:
“可妾身傷病在身,心力不濟,眼看著與西市櫃坊約定的還錢日快到了,妾身正愁著那50貫錢的事兒,實在沒有精力再管家中內務了。”
“50貫錢?我不是給你了嗎?”
陸洲白麵露愕然。
請高大人過來只用了一封帖子的,根本沒用上錢,這50貫正好可以用來填補家中虧空才對。
可看棠兒的說法,這筆借貸還沒還上?
他忽然想到什麼,猛地轉頭看向母親,見後者臉色驟白,心中立刻升起一個極其荒唐的猜測。
果然下一刻,蘇照棠便疑惑道:“夫君何時給的,妾身怎麼不知?”
猜測得到印證,陸洲白氣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郎君!”書舟慌忙扶住。
陸洲白穩住身形,再抬頭看向袁氏的目光,已然帶上了一絲恨意。
母親竟然私吞了這筆錢,沒堵上陸家的虧空!
若不是母親貪心作祟,棠兒又豈會無力掌家?
若是棠兒掌家,今日他早與高大人談妥買官之事,從此被承恩侯高看一眼,踏入權貴圈子,無需再假意奉承那些紈絝子弟。
可如今,一切都被母親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