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外界的刁難與欺侮,輕蔑及羞辱,夏青羅始終沒掉一滴眼淚。這一刻,她卻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竟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周建國發現了,忙走過來,低聲說,“妹子,你放心,不管出什麼事,有哥在,天塌不下來。”
夏青羅掏出手絹,擦了下眼睛,汲溜著鼻子說,“爺爺,周大哥,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老爺子仍不放心地看著她,“真沒事?”
夏青羅使勁點頭,“真沒事,我只是見不得,你們對我這麼好。”
老爺子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的眼睛不會撒謊,今天去大院,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告訴爺爺。”
夏青羅卻幽幽地說,“爺爺你說,人能逆天改命嗎?”
老爺子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
“命,常被視作先天軌跡。運,卻藏著後天轉機。人能否逆天改命?或許關鍵不在“逆”,而在以清醒認知破局。”
“蘇軾仕途顛簸,卻以“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豁達,將命運的風雨釀成詩酒年華。貝多芬失聰後扼住命運咽喉,用指尖叩響《命運交響曲》的激昂。”
“所謂“逆天”,從來不是與宿命蠻力對抗,而是在認清生活真相後,仍以勇氣打磨劍鋒。”
“像種子頂開巨石,像溪流繞開峭壁,在既定的土壤裡紮下深根,於可能的縫隙中舒展新枝。命運或許設下框架,但若以意志為筆,總能在留白處寫下不同的註腳。”
周建國在一旁不由聽得呆了,“爺爺,想不到,你對於人生,竟有如此深刻的見解。”
老爺子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人生啊,就是一場修行。丫頭,你記住,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要放棄自己。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夏青羅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爺爺,我記住了!”
周建國想了想,小心地說,“爺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老爺子點頭,“什麼事,你說。”
周建國停頓了一下,才謹慎地說,“你們這麼大的院子,房間又多,能不能,租給我兩間,作為我的建築隊在城裡的落腳點。”
老爺子以前下放的時候,跟周建國是一個村的,對周家的情況,自是一清二楚。
周建國精明能幹,當兵回來,不想過祖輩那種背背日月,十指刨泥的生活,便帶著村裡的幾個泥瓦匠和木匠,替人蓋房子。
憑藉憑藉著一股子闖勁和聰明才智,他的建築隊硬是在十里八鄉闖出了名堂。
現在想往城裡發展,不得不說,小夥子夠膽大的。
老爺子沉吟了片刻才說,“你想租哪兩間?”
周建國又驚又喜,“這麼說,你老人家同意了?”
夏青羅笑道:“爺爺這麼說,當然同意了。”
周建國搓著手,“嘿嘿”笑道:“我想要靠前的兩間,這樣,要是有人來談合同什麼的,也方便。”
老爺子點頭,“那行,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回頭你把合出擬出來,我看看。”
周建國在屋裡轉了一圈,看看一切正常,便去了別的工地。
夏青羅見時間不早,便進了灶房做飯。
老爺子站在灶房門口,卻突然冒出了一句,“現在,你具體有什麼打算?”
夏青羅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想了想,才低聲說,“大院那邊,我是不會去了。我在城裡接了個活,是個中風癱瘓的病人。每天只需要去替他理療一次就行。剩下的時間,我想專心跟爺爺學醫。”
老爺子點頭,“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