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羅的眼裡,此刻已經噙滿了淚水,只倔犟地不肯掉下來。
“馬上就要高考了,老師說,我是班裡最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學生。不過,為了奶奶能活下來,我作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我敬重你是個戰鬥英雄,所以,不會計較你的壞脾氣。不過,你既然能當上特戰隊長,應該也不會愚蠢到,以為發一通脾氣,就能改變目前的現狀吧。”
發脾氣僅僅是一個情緒宣洩的出口,對改變現狀並無實質性的幫助。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來沒來得及綻放,便被困在冰冷的輪椅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細沙一般,一點一滴,無聲地流逝。
每當夜深人靜,這種無力感與絕望感便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曾無數次地在心中吶喊,質問命運為何對他如此不公,但回應他的,只有寂靜的夜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他原以為自己的生活已至谷底,沒有人比他更悲慘了,卻沒有想到,這世上竟有人甘願放棄學業,捨棄改變命運的機會,甚至拋卻尊嚴,僅僅為了賺取微薄的醫藥費,以延續親人的生命。
他沉默了。
半晌才說,“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一靜,他就徹底安靜下來,再也沒對任何人發過一次脾氣。
幾天後,夏青羅卻拿出一盒銀針,對他說,“聽人說,針炙按摩有助於你的身體恢復,我學了幾招,你要不要試試?”
學了幾招就敢往他身上扎針,這不是把他當小白鼠嗎?
不過,顧硯池還是說,“你想試,那就試吧,反正我的身體沒有知覺,你可以隨便扎。”
夏青羅咬了咬牙,“行,這事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開始針炙。”
剛開始扎針的時候,他毫無知覺。彷彿夏青羅扎的是別人的身體,跟他毫無關係。
他是什麼時候感到有反應的,他現在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他仍記得,當時的感受。
那是一種久違的,彷彿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溫暖和活力。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在經歷無數次的絕望和麻木之後,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感覺。
他開始期待著每天與夏青羅約定的針炙時間,每一次治療後,那細微的變化都在累積,讓他的世界逐漸有了色彩。
林美琪聽他一口氣說完,不禁感慨,“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際遇。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這個神奇的女孩子了。”
“哦,對了,你說她現在給舒姨治病,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每天下午,她都會騎腳踏車來霍家,替舒姨治療。你真想見她,一會兒我帶你去。”
林美琪點頭,“行,這事咱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從烈士陵園出來,兩人到集市上找了個地方,隨便填了下肚子,才回到家屬大院。
剛走到大院門口,他的視線裡便出現了一個騎腳踏車的熟悉身影。
那個身影,就是化成灰顧硯池也能認出來。
他嘴角上揚,長舒了一口氣,“我們總算沒有遲到。”
夏青羅這些天來家屬大院,顧硯池都會在這裡等著她,然後陪她一起去霍家,待她給舒姨治療完,再送她出來。
有顧硯池這麼一尊大神守在她身邊,倒也少了許多麻煩。
治療費用從1元突然漲到5元,實在是太過份了,大媽們怨聲載道,早商量著一起組織起來,向夏青羅提出抗議,逼她把價格壓下去了。
可夏青羅的身邊,有顧硯池天天這麼守著,誰敢輕舉妄動。
她們一把年紀,可她們的男人或兒子都是守備區的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招惹顧司令員的親侄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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