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樂臉一紅，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米飯：“沒什麼。”
“方先生性子冷淡，不是良配。”趙靈溪輕聲道，“而且他來歷神秘，你可知他……”
“我不管他是什麼來歷！”趙長樂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執拗，“我就是喜歡他。”
趙靈溪嘆了口氣，不再多說。她這個妹妹，看著天真爛漫，骨子裡卻比誰都倔強。
宴席過半，趙長樂藉口更衣，溜出了宴會廳。她知道方蕩不喜熱鬧，肯定在御花園的桂樹下。果然，遠遠就看到他站在那棵千年桂樹下，仰頭望著天上的圓月，衣袂在夜風中輕輕飄動。
“方先生。”趙長樂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遞給他一個小布包，“這是我親手做的桂花糕，你嚐嚐。”
方蕩接過布包，入手溫熱。他開啟一看，桂花糕的形狀有些歪歪扭扭，顯然做得並不熟練，卻透著一股真誠的心意。
“公主有心了。”他拿起一塊放進嘴裡，桂花的香甜在舌尖瀰漫開來。
“好吃嗎？”趙長樂緊張地看著他，眼睛裡滿是期待。
“嗯。”方蕩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覆，趙長樂笑得眉眼彎彎，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她仰頭看著桂花樹，忽然說：“書上說，對著桂花樹許願很靈的。方先生要不要試試？”
方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月亮。
趙長樂卻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認真地許願：“我希望方先生能開心一點，希望他不要再孤單，希望……希望他能喜歡我一點點。”
許完願，她睜開眼睛，看到方蕩正看著她，目光復雜。她臉一紅，剛想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幾個世家子弟，為首的是吏部尚書的兒子李修文，正帶著幾分不善的目光看著方蕩。
“喲，這不是方先生嗎？”李修文陰陽怪氣地說，“怎麼不去赴宴，在這裡跟公主私會？”
趙長樂皺起眉頭：“李公子說話注意點！我跟方先生只是……”
“只是什麼？”李修文打斷她，目光落在方蕩身上，帶著幾分嫉妒，“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也配跟公主走這麼近？我看你就是別有用心！”
方蕩神色平靜，並未理會他。
李修文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好欺負，上前一步就要推他：“我勸你趕緊離開皇宮，別在這裡礙眼！”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方蕩，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你！”李修文又驚又怒。
“方先生不想惹事，不代表好欺負。”趙長樂擋在方蕩身前，像只護崽的小獸，“李公子要是再胡言亂語，我就告訴父皇！”
李修文看著趙長樂維護方蕩的樣子，心裡妒火中燒，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悻悻地帶著人走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趙長樂才鬆了口氣，轉身看向方蕩：“你沒事吧？”
方蕩看著她，忽然伸出手，輕輕拂去她髮間的一片桂花：“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趙長樂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乖乖地跟著他往寢宮走。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
走到寢宮門口，趙長樂忽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拿出一個平安結，遞到方蕩手中：“這個給你，是我親手編的，能保平安。”
平安結是用五彩絲線編的，有些粗糙，卻看得出來很用心。方蕩握著平安結，指尖傳來絲線的觸感，心裡忽然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謝謝。”他輕聲說。
“不客氣。”趙長樂笑得眉眼彎彎，“方先生早點休息。”
看著她走進寢宮的背影，方蕩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平安結，又抬頭望向天上的圓月，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心裡的那道防線，似乎正在一點點鬆動。三、霜雪映梅紅入冬後，第一場雪悄然而至。
趙長樂一大早就興奮地跑到方蕩的院子裡，看到他正在掃雪。他穿著一件素色的棉袍，動作不緊不慢，雪花落在他的髮間和肩頭，像落了一層霜。
“方先生！”趙長樂踩著厚厚的積雪跑過去，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們去堆雪人吧！我從來沒堆過呢！”
方蕩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搖了搖頭：“雪天路滑，容易著涼。”
“我不怕！”趙長樂從身後拿出一副手套，遞給他一隻，“你看，我帶了手套。我們堆一個大大的雪人，還要給它戴帽子，系圍巾！”
方蕩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在院子裡堆起了雪人。趙長樂負責滾雪球，小手凍得通紅也不在意；方蕩負責塑形，他的手很巧，不一會兒，一個栩栩如生的雪人就堆好了。趙長樂從屋裡拿來一頂帽子和一條圍巾給雪人戴上，看著自己的傑作，笑得合不攏嘴。
“你看，它多像方先生啊！”趙長樂指著雪人，眼睛亮晶晶的。
方蕩看著那個戴著素色圍巾的雪人，又看了看趙長樂凍得通紅卻依舊燦爛的笑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半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清晨的叩門聲，習慣了桌上溫熱的點心，習慣了下棋時她偶爾的耍賴，習慣了……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意。他曾試圖抗拒，試圖保持距離，可她就像冬日裡的陽光，一點點滲透進他冰封的心，讓他想起鎖魂塔外早已遺忘的溫暖。
“方先生，你笑了！”趙長樂驚喜地看著他，“你笑起來真好看。”
方蕩的笑容僵了僵，隨即恢復了平靜：“雪停了，我送你回去。”
趙長樂卻拉住他的手：“再待一會兒嘛，我想跟你一起看雪。”
方蕩沒有抽回手，任由她拉著。兩人站在雪地裡，靜靜地看著雪花飄落，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雪花落在身上的簌簌聲。
“方先生，”趙長樂忽然輕聲說，“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宮裡會放煙花。我想跟你一起看。”
“嗯。”方蕩應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覆，趙長樂開心地笑了。她抬頭看著方蕩，忽然發現他的睫毛上落了幾片雪花，像鍍了一層銀。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幫他拂去，指尖卻在快要觸到他睫毛的時候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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