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哪天真的依賴了你!”
“依賴不是什麼罪!”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而堅定。
“你可以依賴我,哪怕只是偶爾!”
她沒接話,只是低頭繼續吃飯。
風在窗外颳了一陣又停下了。
屋子裡靜下來,一盞燈照著兩人,一桌飯菜,大半未動,可氣息很安穩。
顧承硯這幾天失眠越來越重。
他坐在床頭,一遍一遍看著手機。
沒有任何訊息。
那個他曾經每天都能看到動態的人,現在像是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
他不是沒試過找她。
可每一條訊息都像石沉大海。
她沒有刪他,也沒有拉黑。
只是從不回應。
她連說一句“別來找我”都懶得說。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京北的天光一寸一寸沉下去,整座城市都像罩在一層淡灰的罩子裡,悶,冷,毫無生氣。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很多年前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愛問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多久會發現?”
他當時笑著說。
“你又不是三歲小孩,會去哪?”
她說。
“我是認真的!”
他想了想,說。
“半天?”
她不滿地看他。
“你就不能再短一點?”
“我又不是黏人精!”
他拍拍她的頭。
“你消失半天也沒什麼!”
她當時沒說話,只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裡有點點失落。
他後來想,如果那時候他說的是“一小時、十分鐘、五秒”,她是不是會更安心一點?
可他沒有。
他總是說晚了、做慢了、等她累了,才想起去關心。
可她那時候已經連“等”都不想等了。
他拿起手機,翻到她的微信頁面。
頭像還是那張畫。
她曾對他說。
“我很喜歡這張畫的顏色!”
他卻根本沒看清那是什麼畫,只記得她換了頭像,說。
“你換了?”
“嗯!”
“好看嗎?”
“你喜歡就好!”
他沒說喜歡,也沒問為什麼喜歡。
他總是那樣,不多問,不深究,不表達。
她的情緒就像一條長長的河,而他只是在岸邊隨意走著,從不想涉水。
現在他卻站在原地,看著那條早已乾涸的河床,忽然發現,自己再走,也走不回去了。
她不在了。
她是真的走了。
而他,也再也追不上了。
時間匆匆。
顧承硯在窗前站到腿麻,才想起桌上的藥還沒吃。
白色藥片滾落在掌心,像極了她以前總愛撒在咖啡裡的糖粒。
手機螢幕暗下去又亮起,他終究沒再發訊息。
抽屜深處壓著張機票,是她離開那天的,被他撿回來夾在書裡,邊角已經磨得發毛。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從雲裡鑽出來,照亮對面樓某扇亮著燈的窗。
他忽然想起她曾說,喜歡看萬家燈火,因為每盞燈後都藏著安穩。
可他親手掐滅了屬於她的那一盞。
如今指尖只剩涼意,連回憶都開始褪色。
像被雨水泡透的紙,輕輕一碰就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