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舊金山下了雨。
不同於前些日子的細雨霏霏,這次的雨來得沉沉又密密。
一整個黃昏都罩著低低的灰藍天幕,像是有什麼話積壓在天邊很久,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江雲熙沒有開燈,坐在畫室靠窗的位置,披著一件深灰色針織披肩,手裡握著一根鉛筆,在素描本上描著一幅線稿。
畫到一半,她忽然停筆,望著窗外密密的雨簾發了很久的呆。
從前,每當下雨的時候,他都會親子來接自己。
不管多遠的路程,多大的雨,都不能阻擋他的步伐。
那是他從前對自己的堅定。
可後來,發生什麼了呢?
一切都變了。
那份堅定,那份愛,那份只對自己的尊重。
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雲熙拿了個毯子,裹在身上緊了緊。
身體的寒意遠比不上當初心裡的痛楚。
雨點噼裡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像無數細密的鼓點,敲得人心頭髮悶。
江雲熙走到窗邊,抬手抹了把窗上的水汽,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恍惚間竟覺得那溫度和他最後一次轉身時的眼神很像——冷的,硬的,帶著她讀不懂的決絕。
素描本上的線稿是幅街景,畫的是街角那家舊書店。
有一年雨季,他還陪著她在那裡躲過大雨。
那時書店老闆端來兩杯熱可可,杯壁上凝著水珠,他伸手替她擦去濺在袖口的水漬。
指尖劃過她手腕時帶著溫熱的癢。
“等雨停了,去買你愛吃的草.莓千層?”
他當時的聲音混著雨聲,軟得像棉花糖。
她記得自己點頭時,睫毛上還沾著窗外飄進來的雨絲。
可現在,朋友圈裡還發布著那家書店要轉讓出去的動態。
轉讓資訊的圖片上,木頭牌子的“舊時光”三個字被雨水泡得發脹。
像她心裡那些沒說出口的委屈,泡得太久,早就變了形狀。
畫室角落裡堆著幾個沒開封的紙箱,是上週整理儲藏室時翻出來的。
裡面有他送的第一支畫筆,筆桿上刻著她的名字。
江雲熙突然想起,他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不愛自己了。
就拿匕首在心口刻一個自己的名字,讓他好好疼一疼。
當時的自己都要感動的落淚。
說弄出一個疤來,多難看。
可他卻說,沒事的,傷口總會好的。
是啊,傷口會好,可疤落下了,會一輩子銘記。
去年深秋的那個雨夜,也是這樣的天氣。
她在家等他到凌晨,桌上的生日蛋糕化了一半。
蠟燭的蠟油在盤裡積成蜿蜒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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