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江雲熙,靠近她的生活、她的畫室、她周圍那些防備心並不強的孩子和老師們。
等她站得足夠近了,她就會找到那一條縫隙—不需要破壞什麼,也不需要說什麼,只要輕輕撥動那個脆弱的點。
她就能讓江雲熙失去“乾淨”的姿態。
然後,她會把那些“影像”、“記錄”與“誤解”以一種幾近無痕的方式傳回顧承硯的視線裡。
她不會直接讓他說出“不信她”。
她只會讓他,在無數個夜晚獨自坐在辦公室、翻著那些模糊卻曖昧的畫面時,慢慢把曾經的執念拆解。
她要他自己去懷疑。
要他自己去推開。
那樣的告別,才是最致命的。
午後,江雲熙從畫室後門的小道離開,街角那家花店剛好在打理新進的花材,她停下來挑了一束木槿。
花店女主人是本地人,卻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她笑著問。
“今天不畫畫了嗎?”
江雲熙笑笑。
“畫了,但想換換心情!”
“這束木槿挺新鮮的,今早才來的,要不要試試?”
“好啊!”
她抱著花走出街口,陽光照在她髮梢,風吹起她外套的一角,整個人安靜得像是剛剛從海邊回來,帶著一身不動聲色的沉靜。
她沒注意對面二樓窗戶後的那道目光。
夏知薇站在簾子後,指尖緩緩敲著窗框,看著她消失在巷子盡頭,唇角的笑更深了幾分。
她從來不怕江雲熙重新振作。
她怕的是—她真的一塵不染。
那樣,才真的沒有人再能動搖她的存在。
京北夜深,顧承硯坐在會議室的尾席,一言不發。
這是集團高層新一季戰略調整會,他原本應當擔任主持人,但中途他讓副總頂了上去,自己卻靠著椅背一直沉默,目光落在桌角那份尚未翻頁的資料上,神情散漫。
散會之後,副總猶豫了一下,低聲提醒。
“顧總,您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他抬眼,淡淡看了對方一眼,搖頭。
“沒事!”
“那……夏小姐今天應該已經落地舊金山了,她發了郵件說這次行程會安排得比較緊,但希望能抽時間去您之前提到的那所學校考察!”
“她安排就好!”
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我不干涉!”
秘書送來新的檔案時,他忽然抬手擋了一下。
“幫我訂一間攝影展的包廳,最早一場!”
秘書一愣,反應過來後小心問。
“您指的是……那個您和江小姐以前常去的那家?”
他沒有回答。
只是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
一瞬間,有什麼像是從胸腔深處緩緩抽離出去的東西,帶著那種難以言喻的荒涼和疲憊。
第二天清晨,舊金山。
江雲熙將昨天那束木槿插.入白瓷花瓶,擺在畫室窗臺。
她今天沒有課,只打算留在畫室裡畫一整天。
她坐在畫架前,把素描本鋪開,一張新稿剛起了草稿,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