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說話。
只是低頭,繼續削她那支幾乎快剩下筆尾的鉛筆。
鉛屑一點點落在紙上,像是一場雪,悄無聲息地積起厚度。
她知道自己還是會想起顧承硯。
會夢見他,會在某個不經意的角落被那些過往拉回去。
可她不會說,也不會再問。
不是不想,而是知道,他不會給她她想要的答案。
她已經學會了,不在愛情裡乞求。
她要的,不再是“他有沒有愛過她”。
而是,她終於可以不再因為一個人,把自己困在回憶的囚籠裡。
而在另一座城,顧承硯望著窗外落下的雨,忽然想起她說過的一句話。
“你知不知道,所有夢裡下雨的場景,其實都是心裡在哭!”
他這輩子第一次,開始怕夢見她。
怕她在夢裡回頭看他,然後說。
“顧承硯,我真的走了!”
可夢裡她從未說過這句話。
她只是,一直不再出現。
第三天,雨依舊未停。
清晨五點,天還沒亮透,江雲熙便醒了。
她向來淺眠,自從那次在醫院驚醒後,更是變得敏.感,哪怕樓下門軸輕輕一響,她都能從夢裡掙脫出來。
她沒有立刻起床,只靜靜地躺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思緒像水面下浮動的光影,一層一層地晃著。
她夢到了顧承硯。
夢裡他穿著他們結婚那年的西裝,站在陽光下,一步步走向她。
他遞給她一束捧花,笑著問。
“江雲熙,你願意再和我走一次婚禮嗎?”
她沒有回答,夢也戛然而止。
她輕輕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披了件針織開衫,赤腳踩在木地板上,走到陽臺。
雨絲斜落,天地像是裹在一層溫潤的紗布中。
她靠在欄杆上,手中捧著一杯溫水,鼻尖一陣清冷。
不遠處的山路,偶爾有車燈一閃而過。
她看不清車牌,卻知道,有人仍然沒有離開。
她早該知道,他是那種一旦回頭了,就會反覆折返的人。
可惜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願意反覆等他回頭的人。
唐浩傑沒有來打擾她。
他知道她清晨不愛講話,只會在廚房裡小聲走動,替她熱好牛奶,擺好早餐,再把保溫壺悄悄放在門口。
有時她開啟門,會看見一張紙條貼在壺上,上面潦草寫著一句。
“今天加了桂花,不夠甜你就忍著點!”
她每次看到那樣的字跡都會笑,笑得安靜,像是心裡一點點暖了起來。
九點鐘左右,雨勢漸小。
她撐了一把淡青色的傘,打算步行去附近的超市。
她喜歡自己動手挑些東西,哪怕只是幾枚雞蛋,也要仔細對比好久。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落葉在雨水中被打得零碎,積在排水口旁的淺窪裡。
她走得很慢,鞋跟敲擊地面發出不重不輕的迴響。
轉角的麵包店還沒開門,櫥窗裡擺著前一天沒賣完的糕點。
她盯著那隻椰蓉球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顧承硯曾經偷偷半夜溜去買這種點心。
那是他們剛搬進新家那陣子,她加班到凌晨三點,一回家便暈倒在玄關。
醒來時,發現他把床邊全擺滿了她喜歡的甜食。
他笨拙地解釋。
“我不會做飯,但……我買了你愛吃的!”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一口一口吃完,然後輕聲道。
“你記得我喜歡吃椰蓉球!”
他那時一臉驕傲。
“我怎麼會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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