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在家裡等,等到夜深,等到燈熄,等到自己不再開口說愛。
他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生日那天。
他本說好要早回,說要帶她去看夜場的演出,說要吃她最喜歡的那家餐廳。
可他臨時加班,連一個電話都沒打,只是發了條簡訊。
“專案臨時出問題,改天補你。”
她只是懂事的回了個‘嗯’。
那天他回家很晚,家裡一片黑。
她沒有等他。
第二天早晨,他發現她桌上放著一個蛋糕盒子,開啟時,蛋糕已經塌了一邊,奶油也幹了。
上面插著一根蠟燭,已經燃過。
他記得她曾說。
“我不求你為我驚喜,也不求你記得每個節日,但哪怕你晚回家,也能帶一句‘生日快樂’,我也滿足。”
可他連這一點,都沒能做到。
他以為她不會走。
他以為她太愛他,捨不得離開。
可她終究是走了。
帶著她所有的溫柔,也帶走了他所有還能被叫做“家”的那部分心。
他現在坐在辦公桌前,周圍是價值千萬的木櫃、工藝制燈、定製皮椅,可他從未覺得如此荒涼。
這間辦公室,是他的地盤,是他拿命拼出來的江山。
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這裡,想起一個人,想到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夜深了,他還坐著沒走。
秘書推門進來,小心地說。
“總裁,如果您要加班,是否需要準備晚餐?”
他沒回答,只輕輕揮了下手。
秘書離開前猶豫了一下。
“夏太太……剛剛來過,她說您這些天都不回家,讓我提醒您身體重要。”
他閉著眼,聲音淡得幾不可聞。
“讓她以後不要再來這裡。”
秘書怔了一下。
“好,我明白了。”
門重新關上,室內歸於沉寂。
他靠在椅背上,低頭看著手上的那枚袖釦。
是江雲熙送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年她半夜起床為他縫袖口,只為那點對稱完美。
她說。
“你站在人前的時候,我希望你是最體面、最穩妥的樣子。”
他當時笑她。
“別人哪會注意這些。”
她卻輕聲說。
“我喜歡。”
她總是這樣。
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的事,然後再被他的忽略一點點耗光了熱情。
他忽然很想給她寫一封信。
像從前她給他寫的一封封小卡片那樣,寫上“我錯了”、“我太晚明白”、“我還記得你所有的好”。
可他終究沒有落筆。
他知道,她不會再看了。
她現在的世界,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他只是一道過去的風,在她終於平靜的生活裡,早已吹散,無法回頭。
他坐在辦公室直到天亮,外頭霧未散,天邊泛著一點點亮色。
他想,她此刻,大概正喝著牛奶,翻著書,窗邊擺著她自己種的花,陽光落在她眼睫上。
她過得很安靜,很好。
他只希望,以後每一個早晨,她都能繼續這樣。
都不要再為他,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