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硯沒回應,只是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手指轉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眼神落在爐火上,神情有些恍惚。
火焰跳躍時,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江雲熙曾經最怕冷。
冬天的夜裡,她常常腳冷得睡不著,他就會提前在被窩裡塞個小暖寶,再用手替她捂著。
她笑著說他像個大爐子,抱著就不想鬆手。
有一回她不小心感冒,夜裡反覆咳嗽,他就整晚抱著她坐在沙發上,她靠在他胸口說。
“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
他就一遍一遍講他們小時候的事,說她第一次穿裙子的時候被校門口的狗追得滿操場跑,還哭著來找他。
他講得慢極了,聲音輕極了,就為了不吵她。
那晚她沉沉睡著了,他整整沒動一夜。
這些事過去太久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已忘卻,可如今突然又浮現在腦海裡,一幕接著一幕,清晰得近乎殘忍。
他喝了一口酒,喉嚨發澀,彷彿那些曾經的溫柔都成了現在最鋒利的刀。
他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也許在國外的某個角落安靜生活,也許仍在療養,或者……已經和別人重新開始。
他無法想象她被別的男人牽著手、靠在別人肩膀上說“我沒事”的模樣。
他心口空落落的,像是人生裡被挖走了一塊極其重要的東西,怎麼都補不回來。
可他並沒有後悔。
他知道當初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次選擇,都是在清醒狀態下完成的。
他對夏知薇的感情,也並非全無,只是—不同。
夏知薇的美麗、依賴、懂事,一次次地擊中他內心某種疲憊之下的虛榮。
她知道怎麼順著他說話,知道什麼時候退一步,什麼時候哭給他看。
他曾以為這種乖順的溫柔,是他理想的陪伴。
而江雲熙太鋒利了。
她太清楚自己要什麼,也太清楚他不該做什麼。
她會質問,會疏遠,會因為一句話沉默三天,會因為不被尊重而冷眼相對。
他愛她的聰明與高傲,可也正是這些讓他一度覺得疲憊。
可現在,他才發現,江雲熙的每一次“鋒利”,都是對那份感情的認真。
她不接受妥協,是因為她真心愛著。
而夏知薇的“溫柔”,只是為了擁有。
夏知薇從廚房出來,端著切好的水果坐在他身邊,柔聲說。
“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我給你報了一個理療課程,放鬆一下!”
他回頭看她,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
“承硯!”
她靠近些。
“我真的很想和你過平穩的生活,不吵不鬧,不再有以前的那些爭執和累!”
他說。
“我知道!”
她又說。
“如果你偶爾還會想起她……我不介意的!”
他笑了笑,低頭看著酒杯。
“她是我過去的一部分!”
“我不可能完全不記得!”
“但這不影響現在!”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告別。
他不是沒有愧疚,但他知道自己不會走回去。
那段路已經走完了。
他不會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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