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
秦氏聽見晉王的聲音,眼底劃過一絲竊喜,她緩緩扭頭,似乎不敢相信晉王會來,反應還有些遲鈍,片刻才苦笑一聲,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柔聲道,“回王爺的話,妾身在抄寫佛經。”
晉王眉頭緊擰,眼見對方身形已經微微搖晃起來,他命人扶住秦氏,讓人將她移到陰涼的地方休息,這才啟步踏入正殿。
顧水柔正舒舒服服地倚在榻上任小丫鬟按著腿,見晉王大步流星走進來,她一驚,連忙揮退人站起身來,兩人對視片刻,氣氛有些僵硬。
事實上晉王在顧水柔懷孕後的確來看過不少次,但每次都是如這般相對無言。顧水柔不愛他,之所以願意與他敦倫懷上孩子,也不過是因為母妃催促而已,他心知肚明。
但三年的情誼並不是假的,因此晉王率先移開眸子,詢問了一下顧水柔的近況與膳食。如月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俊美非凡的晉王殿下,雙眼放光盯著對方,完全無視了對方說的話,臉上不禁浮現些許薄紅與痴迷。
直到晉王皺起眉頭不悅地望向她時,陡然而來的冷銳與冰冷讓如月下意識打了個寒蟬,如月僵在原地,早已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一旁的如煙冷眼旁觀良久,自是知道如月又起了什麼心思,為了避免房中氣氛過於僵硬冷淡,如煙還是走了出來,一字一句十分詳細的告知晉王自家主子這些時日的情況,一聽便是伺候主子十分用心之人。
晉王面色稍緩,忽然又問道,“秦氏今日怎麼在這裡。”
顧水柔聞言臉色一僵,心裡也跟著湧起一絲不滿,語氣冷淡,“王爺來我這就是為了秦氏的事情嗎?她也是有孕之人,深得母妃看重,我又豈會對她做些什麼?”
晉王頭疼地閉了閉眼,又來了,每每說上幾句話,她總會含槍夾棒將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溫情氣氛給破壞。明明從前他還沒有這樣難以忍受的。晉王心想道。
顧水柔一開口就後悔了,此時她已經明白了幾分自己對晉王的心思,縱然不是特別喜歡,可心中也是歡喜他來的。小心翼翼瞥了眼對方的神色,見晉王臉色一如往常般冷淡,並沒有對她的話流露出不悅,顧水柔心下微松。
“本王只是見她在正院中,心中有些許好奇罷了,你若是不願說就罷了。”
顧水柔聞言擰眉,語氣夾雜著些許惱意,“不過是見她字寫得好,是從前母妃宮中謄寫書信的,想來抄寫佛經也有幾分意蘊,這才想著讓她來抄佛經,她說坐太久了身子僵硬,我就讓她去外面站一站,醒醒身子,就這樣。”
這話說得實在牽強。但也是顧水柔第一次向自己解釋,晉王雖然意外,還是接受了這個說辭。只是吩咐人送秦氏回去,想了想,又額外讓人送了些補品和首飾過去安撫。
事情解決,晉王抬步就想走。顧水柔看他舉動,語調又含著幾分尖銳,“許久不來,來了待不了一會兒便要走嗎?如今也快到午膳時辰了,你若是願意,就留下來用個便飯,免得母妃知道之後,說我不知道侍奉你。”
晉王臉色微僵,須臾點了點頭,兩人便坐在屋中,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氣氛也就一直沉悶著,直到如煙終於領著人進來佈菜。
顧水柔吃飯一向挑剔,是以桌上的菜大半都是她愛吃的口味。晉王看著桌上的菜,眉眼不動,他並不挑食,有什麼就吃什麼,且因為身份原因,無法選擇自己喜歡的菜餚,見桌上的菜大半口味都清淡,晉王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條斯理地用起來。
兩人用膳期間無話,都保持著優雅的餐桌禮儀,直到晉王夾起旁邊一道口味偏甜的菜時,顧水柔忽然朝下面人發了火,“這種甜膩的菜上上來做什麼,平白讓人沒了胃口,吩咐廚房做些芙蓉雞片和龍井蝦仁來。”
晉王夾菜的動作一頓。
這兩道她記得晉王用膳時夾得多些。也是這個時候,顧水柔才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就記住了對方愛吃的東西,她不由輕咬唇瓣,面上難得覆上些許薄紅。掀眸看向對方,卻發現對方的神色淡淡,並無多少她認為的歡喜。
顧水柔神色忽然難看起來,只覺得今日好吃的膳食也食之無味起來。兩人很快用好膳,桌上的菜被一道道端了出去,很快房中就變得乾淨明亮起來,下人將兩杯八分燙的茶水放至兩人手邊。
顧水柔用膳用得不舒坦,臉上的不虞怎麼都消不下去,但男人在一旁,她難得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緒,只是心中堵著一口氣,怎麼都發洩不出去,這讓她越發惱怒。
如煙察言觀色,走至一旁拿了個東西,而後遞給顧水柔,“今日這芙蓉花就該繡好了,主子一連繡了多日,今日終於可以休息了。”
顧水柔察覺到如煙的意思,不由給瞭如煙一個讚賞的眼神,動作略帶著幾分生疏繡起剩下的花瓣來,感受到面前一道灼熱的目光,顧水柔唇角暗暗勾起。
殊不知晉王此刻想的不是眼前的顧水柔,而是躺在書房養傷的阿嬈。對方有一手極好的刺繡手藝,指尖捏著繡花針穿梭在繡棚上時,靈動又鮮活,而繡棚上的花或錦鯉也好似活過來一般,栩栩如生。
想起對方讀錯字時懊惱羞窘的神情,纖長捲翹的睫翼恍若拂得他心都有些酥麻,晉王心底有些愉悅,唇角也不自覺上翹些許。
顧水柔偶然間抬眸看到了這一幕,還以為對方是被自己打動,臉上也揚起喜色,兩人一人喝茶一人刺繡,彼此無話。直到顧水柔睡下,晉王才轉身離開,背影帶著些許迫切。
書房,阿嬈的傷勢好了一些,這會兒正緩慢往院外走著,想去給晉王做些糕點,忽然,身後傳來一道呼喚聲,阿嬈一愣,扭頭望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