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廠的清晨已經矇矇亮了,焊花格外的明亮。
老金叼著莫合煙,眯著眼睛看著兩個姑娘笨拙地操作焊槍。
“手腕穩住!沒吃飯嗎?”他吼了一嗓子,“王麗,你抖什麼!”
王麗嚇得一哆嗦,焊槍一下歪了。
吳金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怕,跟著我的力道走。”
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焊槍穩穩當當的被握住了。
藍色的電弧下,金屬熔化的軌跡終於變得筆直。
老金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鐵錘,你的技術有進步了,王麗,你還要多練習練習,兩天後,我在教你們仰焊。”
兩個女孩面面相視,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等回到八隊的時候,剛好是八點,倆人立刻換上了衣服,各自走進了上班的地點。
王麗的桌子上還擺放著一本現代漢語詞典,是她花了七毛錢在新華書店買的。
吳金花說的沒錯,一個字都認不全的人,怎麼可能當好文書,她若是不努力,早點都會露餡。
吳金花則是回到車間裡,和自己的父親合作將齒輪裝回發動機裡。
等到吳金花擰上最後一顆螺絲,從車底下出來,才發現自己手指上燙的水泡已經被磨破了。
她齜牙咧嘴的想要擦在身上,小李丟過來一方乾淨的手帕。
“喏,用這個包上手指,一會兒去醫務室消個毒。”
吳金花嘻嘻一笑,聽話的用手帕裹住了手指,朝著父親點點頭。
“試車!”
吳建國一聲令下。
發動機轟鳴著甦醒,運轉聲平穩,老王師傅豎起了大拇指:“比原裝的還要好!小吳啊,你可真行!”
吳建國熄了火下車,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表情竟意外的嚴肅。
“記住今天的感覺,技術活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穩紮穩打,才能有長進!”
吳金花狠狠的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到了晚上,孟翠蘭給女兒換枕套被套的時候,發現枕套上沾著血跡,那是她在練習電焊的時候燙出來的水泡磨爛後留下的。
她的眼眶倏地紅了,扭頭鑽進了臥室裡,找出吳建國的舊工作服改小,在手肘和胸口多縫了兩層布。
凌晨五點半,吳金花準時醒來,看到放在床頭的凳子上的衣服,有些驚訝。
她伸手拿過衣服開啟仔細端詳著,摸到手肘的地方,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她以前總嫌自家母親有些嘮叨,脾氣還大,總是跟她說“女孩子不能這麼幹”“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可到今天,母親竟然再也不勸說她一句,而是默默的支援她。
……
上午的陽光有些強烈,吳金花蹲在地上將化油器從發動機上拆下,她要清洗噴油嘴,這是個簡單的工作。
突然,車間大門被猛然推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闖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滿面愁容的中年婦女。
“誰是吳金花!”
男人吼了一嗓子,聲音震得屋頂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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