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涓秋冰涼的指尖,緊緊地捏住了沉玉的脈搏,沉玉亦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短促輕淺的呼吸下,面色蒼白的秋娘,宛如一根將要燃盡的燈燭,破碎難續。
但即便如此,沉玉還是能從那雙眸子裡,看出她昔日秋水凝波、仙娥下凡般的風韻。
猶記當時初見,兩人算是有些眼緣,魏涓秋便開口同老鴇要下了沉玉,讓她在自己屋中做些針線細活。
沉玉那一手繡技,就是在魏涓秋的指引下,找了餘縣最厲害的繡娘學的。
後來裴肅來秋月齋點人,魏涓秋更是私下同她細說利弊,告訴她深陷泥沼本就難清,但這路到底要怎麼走,還是能搏一搏的。
再後來,沉玉即便湊足了銀子想贖身,老鴇也死活不肯交出她的賣身契,最後還是魏涓秋想了法子,讓老鴇鬆了口……
往事歷歷在目,美人卻將折盡芳華。
沉玉只覺鼻尖一酸,堪堪地別過了頭。
可秋娘卻不給她一點兒傷感的時間,喘了幾口氣後繼續說道,“我明白這件事多有為難你,那煙花之地的腌臢,你肯定是不想再碰了,但阿玉……你我雖只有一年的姐妹情分,我卻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我只想日後在黃泉路上走得明明白白……”
“你快別說了。”沉玉擦掉了眼角的氤氳,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幾張紙。
魏涓秋塞給她的是三張賣身契,但全是寫著署名的半面,可蓋有官印的另外半面卻統統被裁剪了。
“這是……”沉玉又是一驚,有些不明白了。
賣身契是何等重要的物件,為何會被人一分為二?
“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自你離開餘縣後沒多久,高縣令就倒了臺,秋月齋跟著遭了殃,我們也全都被押進了縣牢。忽然一日,有個自稱是京陵城來的掌事大人接管了秋月齋,將我們全部帶了過來。”
魏涓秋說話費勁,寥寥數語,她喘得厲害。
沉玉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聽她說完以後更驚訝了,“這麼說你們來京陵城也有些時日了?”
魏涓秋點頭。
沉玉皺了眉,“那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若是你能早點……”
話未說完,沉玉感覺魏涓秋又握了握她的手。
“若非萬不得已,絕不讓雙足早已乾淨的姐妹再陷泥沼,這是……這是行規!”
說到這句話,魏涓秋的雙眸竟豁然清朗起來。
足踏風塵,亦有傲骨,這便是沉玉認識的魏涓秋。
但眼見沉玉又紅了眼,魏涓秋反倒輕輕笑了起來。
“阿玉,你別心軟啊,我說這些,不過是想博了你的一點同情罷了,可是……可是我只想做個明白鬼啊!”
“我答應你!”沉玉吸了吸鼻子,反握住了魏涓秋冰冷的手掌,“你這份託付,我接下了。”
她說著又晃了晃手中的紙問道,“那這些賣身契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已入賤籍的風塵女子而言賣身契就是命門,格外重要,但是這些賣身契又全都不完整,很是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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