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若只是想幫著您解一下燃眉之急呢?”沉玉說著已經走到了琴架旁,玉指輕挑,琴絃震動。
“咚”一聲,似彈在了竇九孃的心上。
“孟檀說,今晚的私宴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那宴會的流程、菜式和樂師彈奏的曲目肯定也一早就定下了。私宴隨曲,看似只為附庸風雅,但也不是毫無章法的亂彈亂奏,這一點,您心裡肯定有數。”
沉玉目光如炬地看著竇九娘,話卻說得很輕鬆。
竇九娘聞言先是一皺眉,而後才尖聲冷笑,“喲,你這是想威脅我?”
沉玉卻不慌不忙的,“您切莫動氣,我就是想在您手底下討口飯吃。”
竇九娘見她竟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不禁眯了眼。
沉玉隨即繼續說道,“前幾日我剛被婆母趕出家門,京陵城雖大,卻很難有我的容身之地,今日來求您通融,其一是我要攢銀子,供弟弟入京求學,其二就是我答應了秋娘,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還請媽媽成全。”
“你不是我們南煙樓的人,就算我把秋娘之前乾的活兒交給你,那銀子也不可能都進你的口袋。”
竇九娘性子凌厲,卻是吃軟不吃硬,聽見沉玉這番誠意說辭,她的口氣也軟了三分。
“自然。”沒想到沉玉竟也爽快點頭,“我彈琴賣藝,您從中抽成,合情合理。”
“秋娘琴技造詣頗深,你又能彈出她的幾分精髓?”竇九娘又細細地打量了沉玉一番。
沉玉聞言便直接坐在了琴凳上,雙手撫著琴絃道,“口說無憑,您不如耳聽為實。”
雅室裡很快就傳出了嫋嫋琴音,輕雅明悅,行雲流水。
二樓偏屋中正在對鏡梳妝的姚青憶聽著先是一愣,立刻轉身問坐在窗邊喂鳥的林書音,“那是……秋娘譜的《春夜小曲》嗎?”
林書音自然也聽見了,手一顫,險些弄撒了捏著的鳥食。
“誰啊,這麼晦氣,死人作的曲子也彈!”
見林書音不說話,姚青憶撇了嘴將手裡的耳墜子往首飾匣子裡一扔,滿臉不悅。
“應該是玉娘來了。”最後還是換好衣裳從屏風內走出來的孟檀接了話。
林書音這才看向孟檀,詫異道,“你沒勸住她麼,她真要接秋娘的活兒?”
孟檀搖頭,眼底亦閃過一絲失望,“我勸了,但她也很堅持,我覺得她變了很多,也可能秋娘真的有拜託她什麼吧。”
“有什麼可拜託的?”姚青憶站起身,直接戳破孟檀的說辭,“我們三個,誰不比她年長比她見識多?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通呢!”林書音也跟著站了起來,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我們是一心想要自由身,她倒好,明明已經從了良,卻一個勁地還要往火坑裡跳。”
“嗐,你管她呢!”姚青憶聞言便拉過林書音在妝鏡前坐下。
她一邊往林書音髮髻上比劃著朱釵一邊滿不在乎道,“反正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賣身契的下落,那就籌銀子唄,只要攢夠了銀子,我就不信,還贖不回那半張賣身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