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摸了摸沉玉的額頭,慈眉善目道,“這會兒你膽子又小了?”
沉玉吐了吐舌頭,依然滿心不解。
老太太方才那句話“老三太年輕”,聽著真不像是什麼口誤或無心之語。
但裴肅年輕嗎?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四了,按著尋常功勳貴族人家的男子,這個年紀,早就妻妾成群、兒女繞膝了。
但裴肅和她才剛成親,妾氏孩子都是沒影的事兒,怎麼老太太會突然莫名惆悵地感嘆這麼一句?
但老夫人說完這一句便不再多言,沉玉見狀自然也不敢再追問什麼。
早膳過後,老夫人照例要去禮佛,沉玉便順勢告退。
一路上,她沿著抄手遊廊緩步而行,心裡卻仍忍不住琢磨著老夫人方才的話。
誰知剛轉過垂花門,迎面竟碰上了姜辜嵐。
她今日穿著一身藕荷色繡蝶紋的褙子,髮間簪著珍珠步搖,見著沉玉,腳步一頓,隨即揚起一記淺笑,福身行禮。
“見過三嬸嬸。”
沉玉連忙回道,“嵐娘不必多禮。”
兩人年紀相仿,也早已相識。
只是如今成了叔侄輩,姜辜嵐這一聲“三嬸”喊得恭敬,可沉玉聽著卻莫名覺得有些彆扭。
“三嬸嬸這是剛從祖母那兒回來吧?”姜辜嵐笑吟吟地問,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沉玉的神色。
沉玉點頭,“是啊,陪母親用了早膳。”
姜辜嵐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又彎起嘴角笑道,“祖母近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先她最是怕鬧騰,現在倒是盼著我們晚輩去陪她。”
她說著頓了頓,而後又道,“不過三叔待三嬸真是好,聽說他今早還特意告了假,陪您去敬茶。”
沉玉聽出她話裡有話,卻是忍著心思未顯在臉上,只笑道,“三爺性子隨意,倒讓嵐娘見笑了。”
姜辜嵐抿嘴搖頭,“三嬸說笑了,我是小輩,哪敢笑話三叔啊?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輕嘆道,“三嬸剛進門,有些事,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沉玉心裡一動,忽然想起老夫人那句“老三太年輕”。
她於是不動聲色地笑道,“嵐娘若有話,不妨直說。”
姜辜嵐眸光微閃,卻還是擺手道,“沒什麼的,只是想著三叔如今成家了,祖母心裡的一樁大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日後家宅和睦,更助侯府興旺之勢。”
沉玉依然不動聲色,溫婉一笑,“嵐娘說得是,家和萬事興,咱們做晚輩的,自然都盼著侯府蒸蒸日上。”
姜辜嵐眼波流轉,忽然親熱地挽住了沉玉的手臂。
“說起來,三嬸嬸你從東宮出嫁那日的排場,可讓我們這些小輩開了眼界呢。那鸞鳳轎輦、宮娥儀仗,便是公主出嫁也不過如此了。”
她指尖微微收緊,卻渾然不知,“只是以前我倒不知……三嬸你與太子妃娘娘竟有這般深厚的交情?”
這番話看似恭維,可沉玉卻聽得出,姜辜嵐將“東宮”二字咬得極重。
而且她也能感覺到,姜辜嵐那修剪圓潤的指甲正若有若無地刮過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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