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沉玉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傾身看去，見是青蘅低著頭匆匆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慌亂。
她剛要開口詢問，又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地邁過了門檻。
緊接著，裴肅低沉的嗓音便響了起來。
“怎麼，夫人這是打算搶我的賬房先生？”
沉玉抬頭去看他，男人身上絳色的喜袍還未換，衣襟微敞略顯凌亂。
他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眼底帶著幾分酒意，顯然是剛從宴席上抽身回來。
沉玉耳根一熱，卻也不躲，反而揚了揚手中的賬冊，沖人揚眉一笑。
“三爺藏得可真深呢，這些生意經，以前從未聽你提過。”
裴肅但笑不語，帶著一身酒氣大步走近。
他臉頰微紅，也不知是醉的還是熱的，可那雙深幽的眸子卻清明銳利，直勾勾地盯著沉玉。
藺伍見狀，立刻起身作揖，“三爺回來了，在下告退。”
裴肅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沉玉半寸，嘴上倒也不忘說，“辛苦先生了。”
待藺伍退出後，青蘅也識趣地準備轉身離開，卻被裴肅出聲叫住。
“廚房的火別滅。”他聲音微啞，帶著欲語還休之意，“燒著水。”
青蘅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低著頭紅著臉應了聲“是”，然後便快步退了出去，順手還不忘把門給關了個嚴實。
窗外天色漸漸沉，屋內也安靜了下來，只剩紅燭燃燒的細微聲響。
沉玉坐在羅漢床上，看著裴肅一步步走近，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他身上的酒氣混著淡淡的沉水香，隨著人的靠近而愈發清晰可聞。
“今日大婚，夫人卻在這兒看賬本，是不是太冷落為夫了？”
裴肅說著便順手抽走了沉玉捏在手中的賬本，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桌上一丟。
“三爺醉了？”沉玉試探地問道。
裴肅不語，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往懷裡一帶。
“歲歲覺得呢？”
人前，他喊她“夫人”，人後，他卻偏愛喚她的小名。
他給她起的小名。
沉玉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懷中，臉頰亦貼在他微敞的衣襟上，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和強有力的心跳。
再抬頭，她徑直就正對上了裴肅那雙深邃的眼眸。
這人，哪見得半分醉意？
“你……裝醉逃席？”她挑眉，口吻裡溢位的是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嬌媚。
裴肅用指腹撫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蠱惑人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豈能浪費在前廳那些酒肉朋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