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薄霧未散。張欞星起了個大早,在道場小院裡打完一套拳腳,活動開筋骨後,便揹著小手,溜溜達達地出了籬笆門,打算熟悉一下這深山道場周邊的環境。
山坳清幽,溪水潺潺,鳥鳴清脆。空氣清新得彷彿能洗去肺腑塵埃。他沿著屋後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信步而行,欣賞著這遠離塵囂的山野風光。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繞過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溪流對岸,地勢略高之處,竟有一座小巧精緻的竹屋依山而建!竹屋樣式古樸,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四周用竹籬笆圍出一個小院,院中種著幾畦青菜,幾株野花點綴其間,顯得格外清雅。
“咦?這裡還有人住?”張欞星有些意外。四目師侄不是說這附近人跡罕至嗎?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一陣沉穩、悠揚、帶著某種奇特韻律的木魚聲,從竹屋中清晰地傳來。聲音不大,卻穿透清晨的薄霧和溪流的潺潺水聲,如同清泉滴落心田,帶著一種洗滌心神、令人不由自主沉靜下來的力量。
緊接著,竹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的老和尚,手持一串油光發亮的念珠,緩步走了出來。他鬚眉皆白,但雙目卻清澈明亮,如同古井深潭,透著洞悉世事的平和與智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兩道長長的白色壽眉,幾乎垂到了臉頰,更添幾分仙風道骨。
老和尚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穿著一身樸素的藍色碎花布衣,身形窈窕,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垂在胸前。她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眉目清秀,眼神靈動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警惕,如同山間初生的小鹿。她手裡提著一個木桶,看樣子是準備去溪邊打水。
「偵測到目標:一休大師(法師境巔峰)」
「偵測到目標:箐箐(道徒境後期)」
張欞星眼睛一亮。法師巔峰!距離人師境僅一步之遙!這深山老林裡,竟藏著如此高手?而且還是個和尚?
“阿彌陀佛。”老和尚走到院中,對著初升的朝陽合十行禮,聲音溫和而醇厚,“又是一個清淨晨光。”
少女箐箐也好奇地望向溪流對岸,看到了站在小徑上的張欞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深山老林,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
張欞星正琢磨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聲中氣十足、卻帶著明顯不爽的怒吼:
“死禿驢!大清早敲什麼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張欞星迴頭一看,只見四目道長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睡眼惺忪,身上胡亂披著道袍,怒氣衝衝地從道場方向衝了過來!他顯然是被那木魚聲吵醒的,此刻正叉著腰,對著溪對岸的竹屋方向怒目而視!
竹屋院中,一休大師聞聲轉過身,看到對岸的四目道長,臉上非但沒有怒色,反而露出一抹溫和中帶著促狹的笑意:“阿彌陀佛。四目道友,日上三竿,早課時間已過,你還在與周公論道嗎?貧僧這是敲醒夢中人,助你脫離苦海啊。”
“呸!”四目道長啐了一口,指著溪對岸罵道,“少在這假慈悲!你那破木魚敲得跟催命符似的!貧道昨晚趕屍到三更天,剛閤眼就被你吵醒!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
“非也非也。”一休大師捻著佛珠,慢悠悠道,“晨鐘暮鼓,警醒世人。道友身為修道之人,更應勤勉精進,豈可貪戀床榻,荒廢光陰?貧僧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看你是嫉妒貧道睡得香!”四目道長氣得跳腳,“你個死禿驢!整天唸經敲木魚,吵得貧道腦仁疼!信不信我今晚在你門口放一隊‘客人’跳一宿!”
“道友請便。”一休大師依舊笑眯眯,“正好讓貧僧的‘客人們’也活動活動筋骨,聽聽道友的‘客人’們講講黃泉路上的見聞。”
“你…!”四目道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都氣紅了。
張欞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小臉上滿是好奇。這兩位,一個道士一個和尚,隔著小溪對罵,言語交鋒如同高手過招,看似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卻又透著一股子…莫名的熟稔和…嗯…歡樂?
箐箐站在一休大師身後,看著自家師父和對面那個暴跳如雷的道士鬥嘴,忍不住掩嘴偷笑,顯然對這場面早已習以為常。
四目道長罵不過,眼珠一轉,看到旁邊看戲的張欞星,立刻如同找到了靠山,一把拉過張欞星,指著對岸道:“師叔祖!您看!就是這死禿驢!整天擾人清夢!您可得給弟子做主啊!”
張欞星被四目拉得一個趔趄,小臉上滿是無奈。他看向溪對岸的一休大師。
一休大師此時也注意到了張欞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之前只當是附近山民的孩子,沒想到竟被四目如此恭敬地稱為“師叔祖”?他目光在張欞星身上一掃,感受到那小小身軀內蘊含的、遠超外表的精純道韻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氣息,心中更是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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