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神父徹底瘋狂了!眼睜睜看著又一名追隨者即將被害!極致的憤怒和悲慟如同岩漿般沖垮了他心中的恐懼!他如同受傷的獅子般咆哮!將手中緊握的銀質十字架狠狠砸向吸血鬼!同時抓起地上的聖水碗(雖然空了,但碗壁殘留著些許聖水氣息),連同碗底剩餘的幾滴聖水,狠狠朝著吸血鬼潑去!
“嗤——!!!”
銀質十字架砸在吸血鬼蒼白的手背上,與殘留的微弱聖水氣息混合,瞬間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面板上!發出輕微的灼燒聲!吸血鬼手背上冒起一絲幾乎微不可查的淡淡黑煙,掐住修士的手指微微一鬆。
對於子爵級吸血鬼來說,這種傷害微乎其微,甚至連面板都未能真正破開。但!
這輕微的傷害和灼痛感,卻如同在黑暗之神臉上丟了一個極其響亮的耳光!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隨即被更加狂暴的、被低賤螻蟻所傷的暴怒所取代!它暗金色的瞳孔死死鎖定吳神父,如同兩輪冰冷的血月!
“褻瀆者!”吸血鬼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音不再帶著戲謔,只剩下純粹的毀滅殺意!
就在它暴怒,欲將吳神父撕碎的剎那——
那個被它掐著脖頸、瀕死的年輕修士,忽然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詭異聲響!他原本驚恐絕望的雙眼,迅速被一片如同凝固鮮血般的猩紅所覆蓋!臉頰深陷,面板灰敗!尖銳的骨刺猛地刺破嘴唇!兩枚森白的獠牙迅速伸出!
初擁轉化!在恐懼、鮮血以及距離吸血鬼本體如此之近的黑暗力量影響下,轉化速度加快了數倍!
“嗬——!”年輕修士(不,現在已是新生吸血鬼)猛地掙脫了吸血鬼鬆開的束縛,發出一聲充滿嗜血慾望的嘶吼!然而,它初生的混沌神智還未清晰,那對鮮血的瘋狂渴望,首先讓它撲向了最近的、散發著濃郁血肉氣息的……它的創造者!德拉貢·馮·卡帕多西亞!
這一幕!如同最後一根稻草!狠狠壓垮了吳神父理智的堤壩!
他親眼看著!
他的修士!
在他虔誠祈禱的地方!
在他高舉的主的十字架前!
被那邪惡的存在!
如同牲畜般輕易蹂躪!
甚至被瞬間轉化成了……新的魔鬼!
而他那信仰的力量,那聖水,那銀十字架,對那真正的魔鬼造成的傷害……僅僅是一絲微不足道的黑煙?!
“噗——!”
吳神父渾身劇震!如遭雷擊!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踉蹌後退!緊握的銀質十字架“哐當”一聲掉落在沾染著聖水(殘餘)和修士血跡的地面上!
他那雙原本充滿悲憫和固執光芒的眼睛,此刻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茫然和一種……世界觀被徹底碾碎後的死寂!他死死盯著那撲在吸血鬼身上、卻被對方如同驅趕蚊蟲般隨手揮開、摔在牆壁上發出骨骼斷裂聲的“新生吸血鬼”……再看看地上同伴的屍體……
“主啊……”
“主啊…您真的…存在嗎?”
“您真的…能淨化…這樣的黑暗嗎?”
“……能嗎?”
無聲的質問在他破碎的心靈中迴盪,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
信仰…如琉璃碎裂!
堅守…如大廈崩塌!
他錯了!
他錯得離譜!
九叔…九叔說的才是真的!
那根本不是魔鬼的虛張聲勢!
那是真實不虛的、來自異域的、如同魔神般的不死邪物!
他那微弱的聖力,在那絕對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而他…他的固執…他的狂熱…卻親手葬送了所有追隨他的修士的生命!將他們推入了魔鬼的口中!甚至…還加速了那邪物的甦醒!
巨大的衝擊和無邊的悔恨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吼——!”那新生的吸血鬼再次從地上爬起,再次發出嗜血的咆哮,猩紅的眼珠貪婪地掃視著祈禱室內唯一的活人——吳神父!
吸血鬼子爵德拉貢冷冷地看著這混亂、卑微、充滿了絕望和背叛的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厭倦。這種新生的、不受控制的低階血裔,連做他血食的資格都沒有,只配湮滅。
它抬起手,指尖一縷凝練的黑暗之力流轉,準備徹底解決掉這個汙點。
就在這時——
“主啊!原諒我——!!!”
吳神父猛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悔恨和絕望的嘶吼!他不再看那個新生的吸血鬼,也不再看那個真正的魔神!他猛地轉身!如同被獵犬追趕的兔子,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撞開房門,不顧一切地朝著甘田鎮西——那座他不久前還斥之為“異教徒居所”的道場——狂奔而去!
他臉上血淚混流,身上染著同伴的鮮血,腳步踉蹌,狼狽不堪,口中發出如同夢囈般、夾雜著無盡恐懼和最後一線希冀的哭喊:
“林道長——!”
“救命——!!!”
“那魔鬼……它……它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