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106章 與我一同挽天傾

李鑄秋揹負雙手,低頭看著床榻上的李扶疏。

李扶疏渾身已然塗滿藥膏,身上流轉著一道道真元,正在療傷。

年老的李鑄秋皺著眉頭,注視著自己這最為疼愛的孫子。

他實在不知璞玉境界的李扶疏為何會輸給陳執安,更加想不通那陳執安竟然確有些不凡的天賦。

“除了七弟、伯都以外,扶疏便是李家天資最為不凡的人了,可那陳執安……久在蘇南府,竟然也有一身不凡的修為,詩畫一道也有造詣……”

李府六爺李海鄴站在李扶疏身後,低頭說話。

李鑄秋頭也不回道:“你想要說什麼?”

李海鄴咬了咬牙道:“這陳執安天資不錯,扶疏身上的傷勢也並非不可挽回,若是能將此子招來李家,仔細栽培,也許對我李家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李鑄秋皺起眉頭來,一旁坐在李扶疏旁邊的李老太君卻忽然抬起頭來,冷哼一聲說道:“司、李兩家的婚事在即,我雖然只見過那陳執安一眼,卻知道他是個氣性剛硬的,若招來家中他在行鬧事又該如何?”

李海鄴不語。

李鑄秋卻忽然開口:“詩畫一道,對於我大虞來說,終究不算是直通天闕的康莊大道。

可這陳執安在詩畫一途有造詣,修行一道也有天賦,詩畫配上他的修行天姿,確實是個可造之才。”

李海鄴臉上露出些喜色來,點頭說道:“終究是李家的骨肉血脈,何至於弄得這般難看?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我李家……”

他不曾說完,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可李鑄秋卻在此時搖頭,神色逐漸陰鬱起來:“只可惜他似乎與那楚牧野走到了一處,楚牧野甚至帶他去見了宋相,不知意欲何為。”

李海鄴一怔。

李鑄秋冷哼一聲:“宋相身後尚且有聖人,尚且有我大虞魁星,底蘊深厚。

所以他打傷扶疏,我暫且不與他計較。

只是注視著宋相的尚且有天下世家門閥,此子什麼身份,竟然敢登相國門庭?他尚且年少,修為不及玉闕,相國見他,其實是存了心思的。”

“這心思……陳執安的肩膀可扛不起來。”

他話語至此,一邊拂袖走出房間,一邊說道:“扛不起來就要被壓垮,我這天資縱橫的外孫只怕離死不遠,甚至不需我李家出手。”

李海鄴眼神閃爍,也與老太君告退。

他走出房門,眼見這奢豪的府邸,見這高樓府閣,見著流水曲殤,心中忽然記起七弟李洲白的一句話來。

父親與母親已然著了魔。

越登高位,就越想要攀附更貴之人,越想要延續李家門楣五百年。

他們的心竅,早已被慾念啃食,心頭長出爛瘡,再也不是慈愛的父母了。

人一旦在某種追求上入了魔,難免自身成魔,再也不存什麼理智。

他想到這裡,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有些站不穩了。

“怪也怪洲白性情淡漠,絲毫不願意扛起李府的大責。”

“怪也怪我資質尋常,入仕、修行都稱不上一個好字。”

“怪只怪我李家難以為繼……這偌大的懸天京,成了吞人的魔窟,若不捨身,就要從高位上跌落下來。”

即便此時自家父親仍然專注於高處,可這大虞天下並非單以官職論高低……

他思緒及此,忽然有些失魂落魄起來。

他走到紅豆院前,躊躇許久,最終卻不敢進去,反而折出了李府,去了一處酒家。

血親之間尚且沒有半分疼慈,李海鄴有些想要長醉不復醒。

——

陳執安對於李家是何反應,毫不在乎。

今天他這小院中難得有客來訪,是在玉芙宮文會上見過的裴休。

裴休帶了二斤美酒,特意前來拜見陳執安。

於是陳執安又叫上黎序時,三人一同喝酒。

“裴兄是回了裴家?”陳執安好奇詢問。

裴休眼中閃過一抹晦暗,點頭說道:“已然回了裴家,得了八處鋪子,辭了國子監四館學士的職務,又得了些不錯的丹藥。”

陳執安點了點頭,正要說話。

裴休卻喝了一口酒道:“我本在國子監中教書,以維持生計,又保全尊嚴,如此一年有餘。

可我卻越發知曉一介白身的難處,我年已至二十一,卻不過剛剛凝聚出七道神蘊,神蘊圓滿。”

“這精進稱不上慢,可我卻不知往後的道路該如何去走。”

“修行一道,並非只有些許天賦便可,尚且還需玄功妙法,需要價值不菲的丹藥,若我可以修行到璞玉圓滿,還需要先天之氣,以此踏入先天。

四館學士的俸銀養活我自然足夠了,可若要支撐我修行,卻相差甚遠……執安兄莫要笑話我身無傲骨,有些時候,凡俗中人實在不得不低頭。”

陳執安搖頭笑道:“各人有各路,自有所求,我只會笑話裴兄?若非心有所求,我也不會前來這懸天京。”

裴休頷首,眼神中卻多了些無奈:“原本我修出劍勢,已然算是有些長處,可是自從我回了裴家,我那昂揚劍勢,竟然反而不如我在國子監中教書。”

陳執安思索一陣,道:“看來裴兄其實是不願回裴家的。”

裴休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道:“所以我打算在此次坐朝節上,搏一搏書法一門前十之位,若能闖出一些名頭,既得了些好處,也能夠令我心中盛氣更加旺盛一些,不至於這般消沉,對我劍勢,也自有幫助。”

陳執安好奇詢問道:“這坐朝節上還有比較?”

裴休知道陳執安自蘇南府而來,不知懸天京坐朝節的規矩,便回答道:“坐朝節十年一度,自然十分盛大,尤其是這一次坐朝節,可謂震動大虞。

諸多他國使節都已然入了懸天京,以表祝賀,自然是要有些花樣的。”

“禮部已然定出坐朝節上的諸多比較,琴棋書畫自不必多說,上前還有丹、騎、刀劍,甚至養氣境界以上,造化境界以下,每一個境界皆有修士比試。”

“其中的獎賞,來自天下世家門閥,懸天京為了這一次坐朝節,可謂是動員了整座大虞天下。”

陳執安聽著裴休的話,心中暗想……

這應當也算是一種資源分配的方式?大虞命世家門閥出坐朝節上的諸多獎賞,再有筆試分配於他人。

可緊接著,他就否決了這般想法。

“最多算是大虞世家門閥修行資源的流通,可以預見最終拿取這些獎賞的,大多也都是世家中人。”

他心中這般想著,忽然心中一動,詢問說道:“裴兄可知坐朝節比較,各類獎賞又是什麼?”

裴休道:“禮部尚且未曾給出細緻榜文,不過已經臨近坐朝節,最多兩三日,這榜文便會出來,到時候才知這所謂空前豐厚的獎賞,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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