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三日前。
北風如厲鬼尖嘯,捲起無盡黃沙,天地間一片渾濁的昏黃。
獵獵旌旗翻卷如怒濤,遮蔽了慘白日頭,唯餘一片令人窒息的鐵色穹窿。
千軍萬馬列陣於此,鐵甲森然,刀戟如林,寒光刺破風沙,凝聚成一道沉默而堅硬的洪流,緩緩向北湧去。
大地在馬蹄踐踏下呻吟,悶雷般的聲響震盪四野,道旁楊柳簌簌,落葉在風中狂舞飄零。
洪流中央,十六匹毫無雜色的純白駿馬牽引著一座行攆。
鎏金車身在漫天昏黃中灼灼生輝,如同移動的太陽。行攆四周,重甲護衛手持丈八長矛,矛尖冰冷的鋒芒連成一片流動的星海,拱衛著這無上的威權。
馬蹄每一次落下,都彷彿踏在人心之上,隆隆之聲碾過大地,直抵巍峨的長安城牆。
城牆之上,竇氏一襲藕荷色羅裙被風吹得緊貼身形。
她纖指死死攥著城垛,指甲在青石上刮出幾道白痕。
望著軍隊中那個騎著青驄馬的挺拔身影-李淵身著明光鎧,腰懸橫刀,手持祖傳虎頭吞金槍,正在指揮千名將士列隊行進,兩行清淚終於奪眶而出。
“嶽大哥...“她突然轉身,對身旁如山嶽般矗立的男子深深一福,“郎君他就拜託了。“
張小凡抱臂立於一旁,黑袍在風中紋絲不動。
聞言微微頷首:“放心。“
張小凡目光如炬,穿透煙塵鎖定李淵,“小刀如今已是先天境界,虎嘯拳已得神髓,般若龍象大手印也初具火候。雖比不得千軍辟易的絕世猛將,但自保無虞。“
萬花樓那場試探宴恍如昨日。楊堅看似隨意的考校,結果卻令他大喜過望。
朝堂正值風雲暗湧,一位年輕的血親高手,其價值無可估量。
第二日,“將門虎子”的讚譽便響徹朝堂,李淵被火速擢升為儀同將軍,領千人之眾,隨聖駕親征突厥。
竇氏聞言稍稍安心,卻仍忍不住追問:“那嶽大兄何時動身?“
“現在。“
話音未落,張小凡已如一片落葉般飄下城牆。
他腳步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步踏出都在三丈開外,幾個呼吸間便消失在官道旁的密林中。
城衛們只覺眼前一花,還以為是被風沙迷了眼。
五日後。
太陽西落,天色昏暗,張小凡立於一株高大的古松之巔。
枝葉在他腳下微微起伏,整個人輕若鴻毛。
俯瞰下方軍營,數萬頂灰褐色的牛皮帳篷,並非雜亂無章地擁擠在一起,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棋盤紋路,被一隻無形巨手嚴絲合縫地嵌入山谷的輪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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