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庭院水汽氤氳。
竇氏輕挽羅袖,瞥見婢女們端著鎏金食盒魚貫穿過迴廊,柔聲喚道:“嶽大哥,晨露清寒,先用些早膳暖暖身子罷。”
張小凡聞聲吐氣收勢,周身蒸騰的白霧如龍歸巢,緩緩斂入體內。
他朗聲一笑:“弟妹有心了。”目光卻投向一旁正擦拭額汗的李淵,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失望,“小刀,飯後,演武場見。十年未見,為兄要看看你的‘虎嘯拳’可還認得家門。”
李淵手中汗巾微不可察地一滯,強笑道:“大兄千里跋涉,何不先歇息...”
“十年了!”張小凡蒲扇般的巨掌已如鐵鉗般按在他肩頭,五指微攏,一股沉雄力道透骨而入,“當年能與我纏鬥百回合的兄弟,筋骨總該更硬朗些才是。”
膳廳內,金絲楠木案几上,杏仁酪瑩潤,金絲胡餅酥脆。張小凡風捲殘雲,三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餅頃刻見底。抬頭間,卻見李淵正執著銀匙,細細撇去粥面浮油,姿態斯文。
“呵!”張小凡將空碗往桌案上重重一頓,恨鐵不成鋼,“當年能生吞半隻烤羊的豪氣哪去了?倒學起那些酸儒作態!”
竇氏忙陪笑圓場:“夫君近年脾胃...”
“是脾胃弱了,還是骨頭鏽了?”張小凡霍然起身,玄色勁裝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飯畢!演武場!”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演武場上,青磚鋪地。張小凡負手而立,目光如兩道冷電,緊緊鎖住演練家傳武學的李淵。
招式骨架猶在,章法未亂,然拳風遲鈍,步法虛浮,力道更是如風中殘燭,後繼無力。哪還有半分將門虎子的氣象?
“停!”一聲低喝,不高,卻似重錘擂在李淵心坎。
李淵喘息著收勢,額頭細汗密佈,胸腔起伏如鼓。
抬眼望去,結義兄長眉頭深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失望,灼得他麵皮滾燙。
“富貴鄉,英雄冢。”張小凡緩緩吐出六字,字字如針,扎進李淵的血肉。
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發顫的雙手——這雙曾開三石強弓、掌中虎嘯生風的手,如今竟連一套家傳拳法都打得氣喘如牛。
長安的錦繡、官場的觥籌,早已蝕骨銷魂,磨盡了他的英武銳氣。
“大兄教訓的是。”李淵聲音嘶啞,“自父親仙逝,我沉溺宦海酒宴,確是荒廢了根本。”
張小凡長嘆一聲,走到他身前,大手驟然按住其肩。
一股灼熱如岩漿的氣流自肩井穴悍然湧入,瞬間奔騰湧入四肢百骸!沉寂多年的氣血如同地底熔岩被驟然喚醒,轟然奔湧!
“你祖上李虎公,乃西魏柱國,一杆‘山君霸槍’威震八荒!
如今你這副模樣,‘霸槍’?怕是連槍桿都提不穩了吧!”張小凡語如寒冰,卻又暗藏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叔德,亂世將至!
沒有一身硬骨頭,縱有潑天富貴、萬石權柄,也不過是砧板上待宰的肥肉!”
李淵羞愧欲絕,喉頭哽咽。
張小凡卻不待他言語,猛地褪下外袍。陽光潑灑,映照出他古銅色的上身,數十道縱橫交錯的傷疤宛如盤踞的虯龍,每一道都訴說著喋血的過往。
“看好了!”張小凡沉喝如雷,“今日傳你‘般若龍象大手印’外煉法門,重鑄筋骨,再燃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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