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穿透雕花窗欞的縫隙,在李淵臉上篩下細碎的光斑。
他眼皮劇烈顫動幾下,喉間溢位一聲痛苦的嘶啞呻吟。
睜開眼的剎那,天旋地轉,眼前金星迸濺,彷彿有萬千鐵蹄在他顱中瘋狂踐踏。
喉嚨乾澀灼痛,每一次吞嚥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
“呃......”他掙扎欲起,手肘剛支起半寸,便脫力般沉沉砸回繡花軟枕。
錦被滑落,露出他汗津津、微微起伏的胸膛。
倏地,一雙溫潤如玉的手穩穩托住了他的後背,妻子竇氏身上那縷熟悉的淡雅檀香隨之縈繞鼻端。
她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將丈夫緩緩扶坐起來。
“慢些。”竇氏的聲音帶著心疼,冰涼的瓷碗邊緣小心貼上他乾裂的嘴唇,“潤潤喉。”
清甜的蜂蜜水滑入喉管,李淵如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大口吞嚥。
幾滴蜜汁溢位嘴角,在雪白中衣上洇開幾朵淡黃花漬。
喝得太急,他猛地嗆住,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震得胸腔嗡嗡作響。
“郎君你啊……”竇氏連忙輕拍他的背,語氣三分責備七分憐惜,“昨夜偏要與嶽大哥拼酒到三更,如今這模樣,可還敢逞強?”
說話間,她用浸了玫瑰冷露的絲帕,輕柔拭去丈夫額角不斷沁出的冷汗。
李淵好不容易緩過氣,苦笑著搖頭:“這頭痛……一次便足夠終生銘記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眩暈襲來,他不得不閉緊雙眼,濃密的睫毛在蒼白臉頰投下兩彎陰影,“下次……下次定要……認輸……”
“你呀……”竇氏輕嘆一聲,順勢將丈夫的頭輕輕攬到自己溫軟的腿上。
纖纖玉指蘸了清涼的薄荷膏,精準按上他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指腹打著圈,力道恰到好處地揉按。
一股沁涼的舒爽感立刻從穴位滲入,灼燒般的劇痛如潮水般退去。
李淵舒服地喟嘆出聲,像只尋到暖窩的貓兒,無意識地蹭了蹭妻子光滑的裙襬。
竇氏身上那縷獨特的馨香混合著薄荷的清冽,讓他恍惚間彷彿回到了無憂的少年時光。
“對了,大兄他……”李淵猛然想起什麼,急急睜眼,又被紗帳外透進的晨光刺得眯起,“該不會也……”竇氏忍俊不禁,唇邊漾起細小的梨渦:“你以為嶽大兄也如你這般不濟?”
她抬頜指向窗外,“人家寅時初刻便起了身,此刻正在演武場練刀呢。”
說著,指尖在他額角某處穴位忽地一按。“嘶——”李淵疼得齜牙咧嘴。“活該,讓你逞能。”竇氏嗔道,指尖力道卻又悄然放柔。
演武場上,晨露在青石地面凝結成珠,迎著朝陽折射出晶瑩碎芒。
張小凡赤足而立,斑白的兩鬢在晨光中如染秋霜。足底厚實的老繭緊貼著冰涼的石板,紋絲不動。
他雙目微闔,呼吸悠長綿遠。腰間那柄霸刀古樸無華,刀柄褪色的紅繩隨著他胸腹的起伏微微飄蕩,彷彿擁有呼吸。
一片梧桐葉掙脫枝頭,打著旋兒飄落。
當葉尖距離地面僅餘寸許的剎那——張小凡倏然睜眼!
那一瞬,整個演武場的空氣彷彿驟然凝固,連拂動的晨風都為之一滯。
“鏘——!”霸刀出鞘的清越龍吟破空而起,驚得簷下麻雀炸窩般四散疾飛,羽毛簌簌飄落。
“裂地!”刀鋒看似緩慢,實則迅疾無倫地劈向青石地面。
這一式毫無花巧,卻蘊含開山斷流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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