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進唐國公府的正堂，張小凡端坐在太師椅上，寬厚的臂彎裡蜷縮著熟睡的美仙。
小姑娘即便在夢中也不肯鬆手，白嫩的小手緊緊攥著父親的衣襟，彷彿生怕一鬆手耶耶又會消失不見。
“這段時日，辛苦賢弟與弟妹了。“張小凡壓低聲音道，用指腹輕輕撫過女兒眼下的青影——那是小姑娘數月來因為思念耶耶，夜不能寐留下的痕跡。
李淵剛要開口，竇氏已捧著溫熱的帕子快步上前。
她動作輕柔地擦拭仙兒額角的細汗，眼中滿是憐惜：“大兄這話可折煞我們了。仙兒乖巧懂事，這些日子跟著我學繡花，給未出世的小弟縫了雙虎頭鞋呢。“
張小凡聞言低頭，這才注意到女兒衣襟上彆著枚歪歪扭扭的平安結，針腳雖不齊整，卻透著稚嫩的用心。
他冷峻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
“是愚兄失言了。“張小凡用下頜輕蹭女兒發頂，惹得睡夢中的仙兒無意識往他懷裡又鑽了鑽。
窗外秋風拂過簷鈴，清脆的聲響驚醒了樹梢的雀鳥，卻驚不散這一室溫馨。
李淵眉頭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大兄，說來也怪，仙兒來府上已三月有餘，她母親竟至今未曾來尋。“
張小凡端起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他的面容：“小刀，你當知曉，仙兒的母親是陰葵派宗主祝玉妍。“
“自然記得。“李淵與竇氏對視一眼，“當初聽大兄說起時，我還當是玩笑。不過話說回來，能與大兄結下情緣，這位祝宗主的眼光著實不凡。“
竇氏掩口輕笑：“可不是麼？“
張小凡將茶盞輕輕放下，瓷底與檀木相觸，發出清脆聲響：“陰葵派的這個'葵'字，在天干中屬陰，五行對應陰水。但你們可知，它作為天干迴圈的終點，暗含'陰極生陽'的玄機？“
李淵若有所思：“所以陰葵派以女子為尊，武功路數也偏重陰柔？“
“這僅是表象。“張小凡聲音忽然壓低，卻字字如錘，“魔門離經叛道之處便在於此，陰葵派真正的含義是要以陰化陽，顛覆乾坤，圖謀那...女主天下的局。“
窗外忽起一陣寒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欞。
李淵手中茶盞一晃，幾滴茶水濺在衣袖上，竟渾然不覺。竇氏臉色微變，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帕子。
張小凡目光微沉，聲音低沉而冷肅：“所以，莫要以尋常女子的性情揣度祝玉妍。圖謀天下者，又怎會拘泥於兒女私情？成大事者，為大業可犧牲一切，這也是我為何必須將仙兒帶在身邊的原因。“
李淵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她不來接仙兒，莫非是……“
張小凡嘴角微揚，露出一絲冷峻的笑意：“其一，她此刻正與慈航靜齋的梵清惠鬥法，無暇分心；其二，她希望仙兒與我培養父女之情，藉此拉攏我，最不濟也能借我‘霸刀’之名震懾魔門各派，讓她進退自如。“
竇氏聞言，指尖微微一顫，低聲道：“連親生女兒都能算計，這心思……“
李淵搖頭嘆息：“當真可怕。“
張小凡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眼中閃過一絲銳芒：“不過，三月已過，以祝玉妍的性子，怕是要按捺不住了，這兩日必會登門。“
他抬眼看向李淵，笑著說道肅：“小刀，你得護好弟妹。“
“大哥放心！“李淵長身而起，身上衣袍無風自動。
剎那間，廳內虎嘯龍吟，一股混合著虎嘯山林與沙場鐵血的磅礴氣勢席捲而出，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而落。
張小凡衣袖輕拂，一道柔和氣勁將熟睡的美仙籠罩其中。
他欣慰笑道：“好！好！小刀你已走出自己的武道。假以時日打磨，宗師之境指日可待。
夜色漸濃，一輪明月高懸，將庭院鍍上一層銀輝。
張小凡獨坐涼亭，自斟自飲，石桌上幾碟小菜散發著誘人香氣。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亥時三刻。
“既然來了，何不下來飲上一杯？“張小凡忽然舉杯向月，聲音渾厚。
話音未落，一道黑色倩影踏月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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