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凡的眼瞼顫動數次,終於睜開。
他支撐著身體,緩緩站直。
剎那間,一種粘稠、厚重如同陳年油膏覆蓋全身的觸感傳來,伴隨著一股奇異而刺鼻的腥氣鑽入鼻腔——那是焚燒殆盡後又混合了血肉精華腐敗的複雜氣味。
他低頭,藉著室內微弱的光線,看清了自己:一層深褐近黑的汙垢,緊緊吸附在面板之上,甚至堵塞了毛孔。
這便是破碎虛空的神秘力量與神魔之種凝結時那至邪至聖、混沌初開般沛然偉力,強行從他血肉骨髓最深處擠壓、驅逐出來的“凡胎殘渣”。
張小凡自然不願這麼出門。
心念如無形之手,輕輕撥動了周身億萬微粒。
一道極其細微卻蘊含力量的震動自他體內瀰漫開來。
他全身筋肉,在這一刻產生了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震顫!
這震顫霸道無比,作用於每一寸肌膚上的汙垢。
緊接著,覆蓋全身的厚重汙垢表面瞬間浮現無數蛛網般的細密裂紋。
噼啪…簌簌…伴隨著細碎如塵的聲響,那層令人作嘔的附著物化為極細微的粉末,無聲無息地飄灑落地,在張小凡身前積起一小圈薄薄的塵埃。
塵埃落定,他體內丹田氣海再起微瀾。
一股精純、凝練、充沛浩大的太極玄清道真元湧出,帶著滌盪萬物的清冽氣息,溫潤地流遍四肢百骸,沖刷周身竅穴。
這股力量彷彿具有生命,溫柔細緻地撫過每一個毛孔,滌盪每一寸衣衫。
最後這溫潤的法力掃過整個屋內,殘留的汙穢之感、刺鼻異味,連同那塵埃落地的痕跡,盡數化為烏有。
張小凡只覺肌膚初生,通體輕靈剔透,再無一絲滯礙,彷彿連呼吸都帶著一股純淨的氣息。
吱呀——
竹門被推開,久違的天光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草木清氣混合著泥土的芬芳,溫柔地湧入鼻腔,湧入心脾。
張小凡一步踏入小院。
“吱——!!!”
一道灰色的閃電帶著壓抑已久的喜悅驟然從木桌旁炸起!
小灰猛地度撞入張小凡懷中,巨大的衝力讓張小凡都微微晃了一晃。
它那毛茸茸的雙臂死死箍住主人的脖頸,小小的頭顱埋在他頸窩裡瘋狂磨蹭,喉嚨裡發出短促卻充滿無盡歡愉的“吱吱”聲,彷彿要將分離的時光都在這一刻傾訴乾淨。
張小凡的手臂穩穩托住懷中激動不已的小灰,另一隻手掌輕柔地落在小灰拱起的脊背上,一下一下,梳理著它因激動而豎起的毛髮。
他的目光,越過小灰聳動的灰色肩頭,投向院中木桌旁那個慵懶倚坐的身影。
小白斜倚在木椅上,一條修長的美腿隨意地搭在一旁木桌。
她手中那隻粗瓷酒碗恰好舉至唇邊,晶瑩的酒液映著天光,漾出一圈誘人的光暈。
手腕微抬,碗沿輕觸紅唇,她脖頸拉出一道優雅而略帶野性的弧線,喉間微動,碗中酒液瞬間消失無蹤。
放下酒碗時,碗底與石桌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她那對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如同月下波光粼粼的深潭,此刻正斜斜地落在張小凡身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清冽中帶著一絲醉意的嗓音響起:“嘖,動靜不小啊。看來此番閉關,收穫頗豐?”
她頓了頓,眼神在張小凡周身流轉一圈,才緩緩吐問詢:“那…隱患,可拔除了?”
張小凡走到石桌前,提起那隻散發著濃郁酒香的酒罈,為自己滿滿傾了一碗。
澄澈的酒液在碗中盪漾。
他沒有看小白,目光落在酒碗上,手腕一抬,碗沿湊近唇邊,隨即仰頭——
咕咚!咕咚!咕咚!
喉結滾動,清冽辛辣的酒液如同燃燒的甘露,帶著一股酣暢淋漓的灼熱感,毫無阻滯地順喉而下,直灌入腹中。
一股暖流隨之炸開,驅散了體內最後一絲殘留的沉鬱。
他放下空碗,碗底與石桌碰撞出比剛才更重、更清越的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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