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城,下城區,地下水道系統。
腥臭、潮溼、黑暗。
這裡是城市的“腸道”,消化著上層社會光鮮亮麗背後的一切汙穢。水滴從鏽跡斑斑的管道上滑落,滴在渾濁的積水中,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是這片死寂空間裡唯一的旋律。
在一處相對乾爽的廢棄泵房裡,一堆用防水布和破舊毛毯搭成的簡易“巢穴”中,兩個孩子正昏睡著。那個小女孩似乎在做噩夢,身體不時地抽搐一下,口中喃喃著什麼。男孩則緊緊地抱著她,即便在睡夢中,也保持著守護的姿態。
林夜赤裸著上身,坐在一旁。
他的身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有被脈衝能量灼燒的焦痕,有被衝擊波劃出的血口,最嚴重的,是硬接張龍那一拳時,雙臂骨骼出現的細微裂痕。
他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
沒有消毒酒精,沒有乾淨的紗布。他只是用【利爪化】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將嵌在肉裡的金屬碎屑和布料纖維挑出來,然後任由它們在魔狼之心的能量催動下,緩慢地自我癒合。
肌肉在蠕動,血肉在增生,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這種超越常理的恢復力,是“掠食者”體系帶給他的恩惠,也是他非人身份的鐵證。
處理完傷口,林夜並沒有感到輕鬆。
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從胸口的心臟處,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是戰鬥後的後遺症。
是【深淵魔狼之心】在品嚐了殺戮與鮮血的盛宴後,傳來的興奮與渴望。
它像一個被喚醒的惡魔,在他的靈魂深處低語,誘惑他去撕裂、去吞噬、去製造更多的死亡。
林夜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他的瞳孔,不自覺地變成了野獸般的豎瞳,閃爍著幽冷的光。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那兩個沉睡的孩子身上。
在【獵食者視覺】中,他們不再是兩個可憐的孩童,而是兩個散發著微弱生命能量的、觸手可及的“生命源質”。
只要……只要伸出手……
吞噬他們,就能讓【心跳掠奪率】再提升一點點,就能讓力量變得更強……
“不。”
林夜的喉嚨裡,擠出一個沙啞的音節。
他猛地抬起手,鋒利的指甲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他看著自己那隻差一點就伸向孩子的、微微顫抖的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不是對敵人的恐懼,而是對自己的恐懼。
他害怕,總有一天,自己會徹底壓制不住這股獸性,變成一個真正的,只知殺戮的怪物。
到那時,他和那些在荒野裡遊蕩的變異獸,又有什麼區別?
他救這兩個孩子,到底是為了守護心中殘存的那點人性,還是僅僅為了滿足“掠食者”保護幼崽的某種本能?
他分不清了。
“吱呀——”
泵房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了進來。
是“老鼠”。
他看到林夜那副模樣,特別是那雙還未完全褪去獸性的眼睛,嚇得腿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
“林……林爺,您……您沒事吧?”他結結巴巴地問,手裡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
林夜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再次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深邃與平靜。
“東西帶來了?”
“帶……帶來了!”老鼠見他恢復正常,這才鬆了셔口氣,連忙將包裹遞了過去,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爺,您這次……可真是把天給捅了個窟窿啊!”
他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從包裹裡掏出東西。
有乾淨的飲用水,高能量的壓縮餅乾,還有一些處理外傷的廉價藥膏。
“您看看,整個新安城都瘋了!”老鼠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絕世機密,“黑石集團的張烈,直接在黑市上掛出了五百萬的懸賞,要您的命!死的活的都要!”
“武道聯盟那邊,也發了A級通緝令,說您是‘極度危險的異端分子’。現在滿大街都是城衛軍和聯盟的‘獵犬’,到處都在查您的身份資訊。”
“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傭兵團和獨行獵人,一個個眼睛都紅了,跟聞著血腥味的蒼蠅一樣,滿世界找您呢!”
老鼠說得唾沫橫飛,臉上卻帶著一絲異樣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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