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加入……戰爭，許安顧問。”
馮振的聲音，低沉而複雜，在重型裝甲車那密閉的空間內，緩緩迴盪。
“顧問”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標誌著許安的身份，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完成了從“獵物”到“盟友”，再到“利刃”的驚天逆轉。
許安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那名為“生命一號”的冰涼液體，在自己的血管中流淌。那股力量，精純，強大，卻帶著一種……屬於“秩序”的、與他格格不入的冰冷氣息。它在修復他身體的同時，也像是在他的靈魂上，打上了一個屬於“現實”的烙印。
他胸口的劇痛正在消退，但精神上的疲憊，卻如潮水般湧來。
融合B級房產，算計B+級的【導演】，與代表國家機器的穩定局博弈……這一切，早已將他的心神，透支到了極限。
他緩緩閉上眼，不是休息，而是在飛速地覆盤。
他知道，剛才的交鋒，他看似贏了。
但那只是……第一步。
他將穩定局，推向了【導演】的對立面，為自己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但這輛名為“穩定局”的戰車，他雖然坐了上來，卻遠未到可以掌控方向盤的時候。
他現在，依舊是行走在刀鋒之上。
……
半小時後。
裝甲車無聲地駛入一座巨大的、隱藏在山體之下的地下電梯。
隨著一陣輕微的失重感，一個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龐大得令人窒息的地下世界，展現在許安面前。
這裡，就是【現實穩定局】的江城分部基地。
冰冷的合金通道，四處閃爍的指示燈，來來往往、穿著白色研究服或黑色作戰服的、神情肅穆的工作人員……
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秩序、紀律，以及一種……與許安所熟悉的“裡世界”截然相反的、屬於人類文明的強大自信。
但許安能敏銳地感覺到，在這份自信之下，隱藏著一種……壓抑的緊張。
所有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投來複雜的目光。
有好奇，有審視，有敵意，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待異類的、混雜著恐懼與敬畏的眼神。
他就像一個被押送的、來自異星的恐怖生物。
許安被直接帶到了一間純白色的、沒有任何多餘陳設的房間。
房間的牆壁，呈現出一種非金屬的、彷彿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啞光質感。許安知道，這裡，恐怕就是穩定局用來“招待”他們這類存在的……地方。
一名工作人員送來了一套乾淨的衣物和一些高能量的流食。
許安沒有拒絕，他需要儘快恢復體力。
就在他剛剛吃完東西，靠在房間裡唯一一張金屬床上，準備稍作喘息時。
房間的正前方，那面純白的牆壁，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塊巨大的、高畫質的顯示屏。
螢幕上，出現了兩張臉。
一張，是馮振那張稜角分明的、不怒自威的臉。
而另一張，則屬於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冰冷、眼神銳利得彷彿能穿透螢幕的女人。
許安知道，這位，恐怕就是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在電話裡就決定了一場戰爭的……“中樞”。
“許安顧問，我們又見面了。”
馮振率先開口，但許安能感覺到，此刻的主導者，是那個女人。
“我是藍博士，穩定局華東分割槽的首席情報分析師。”
藍博士的聲音，和許多天前許安在電話裡聽到的，一模一樣，冰冷，精準，不帶絲毫感情。
“你的條件，我們已經兌現了。現在，該來談談……你的‘帶路費’了。”
她沒有廢話，直入主題。
許安笑了笑，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在談價格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先見見……你們為我準備的‘聯絡員’？”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可不想跟一堆螢幕和程式碼，討論如何去一個……連你們的機器都無法理解的地方。”
藍博士的眉頭，微不可查地一挑。
她沒想到，許安在佔據了絕對劣勢的環境下，依舊如此……強勢。
她和馮振對視了一眼。
馮振點了點頭。
“如你所願。”
房間的金屬門，無聲地滑開。
一個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戰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很高挑，一頭齊肩的短髮，沒有化妝，素面朝天，卻自有一股英氣。她的五官算不上絕美，但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過目不忘的、冷靜而銳利的感覺。
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看過了太多卷宗，也看過了太多……非人存在的眼睛。平靜，淡漠，彷彿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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