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鎮東,綵勝街。
脂粉氣聚集在鎮北的楊柳衚衕,那這裡就是煙、賭兩館聚集的地方。
雖然沒有多少偷渡下山的仙家會選擇綵勝街為落腳點,但聚集在這裡的命途中人卻比五仙鎮其他地方都要多。
原因無他,這裡是整個五仙鎮來錢最快的地方,沒有之一。
作為負責這一片暗警,常奎的日子過得可謂是相當愜意。
每個月只需要等著轄區內做生意的人道命途把孝敬的氣數按時送來就行,根本用不著他操心賺錢的事情。
過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日子,常奎最討厭的就是麻煩,以及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
“你就是沈戎?你來我的轄區幹什麼?”
常奎放下手中的筷子,冷著臉看向站在包廂門口的不速之客。
“冒昧打擾,還請奎哥你見諒。”
見沈戎態度放的很低,常奎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分:“用不著這麼客氣,大家好歹也算是同僚,有什麼話進來坐著說吧。”
“多謝。”
沈戎坐到常奎對面,直接開門見山:“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想麻煩奎哥你。”
“你先等一下。”
常奎抬手打斷沈戎:“城防所的規矩你應該也知道,我們的職責是管好自己轄區內的治安,不要出現野仙驚擾倮蟲的事情。所以如果是有常家的人在滿倉裡犯了事,那你就不用開口了,該怎麼處理你自己看著辦,與我無關。”
沈戎並沒有在意常奎冷漠的態度,笑著說道:“奎哥你誤會了,不是野仙的事情。”
“不是野仙?”常奎眉頭微皺,再次抬眼上下打量沈戎,忽然問道:“那看來道上傳聞你在幫春曲館收債的事情是真的了?韓盧升那條老狗還真是你殺的?”
“我只是讓他還錢,並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是他自己找死。”
聽著沈戎平靜的回答,常奎心頭忽然一動。
“怪不得紅滿西會把他收入麾下,還真是個能打又膽大的愣種。”
常奎心思一轉:“不過紅滿西以往從來不管欠債這種小事,為什麼偏偏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轉變態度,突然這麼照顧春曲館?難不成他是準備借長春會的力量來保住自己的位置?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真的老了”
常奎在心頭盤算片刻,這才疑惑問道:“綵勝街裡是有些人欠了春曲館的錢,你要是想追債的話,直接去找他們就行了,找我幹什麼?”
“人我當然要去找,但是奎哥你這裡,我也得來一趟。沒其他的意思,就是先來拜一拜奎哥你的碼頭,畢竟是在你的轄區辦事,該盡禮數還是要盡。”
沈戎笑道:“總不能讓其他同僚覺得我沈戎目中無人,膽大妄為,連奎哥你的面子都敢不給,是吧?”
“哈哈哈哈.”
常奎聞言大笑,“沈老弟你能這麼給我臉,我當然不能不接著。這樣吧,只要別誤傷太多的倮蟲,你在綵勝街儘可以放開手腳辦事,我絕不插手。”
“有奎哥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沈戎笑道:“不過既然說了是來拜碼頭,我自然不能光動嘴皮子,還是要有實際行動。這樣吧,我從春曲館的報酬裡分三成給奎哥你,如何?”
一個災星即便是上門送錢,那他也變不成福星。
常奎雖然一樣也需要大量的氣數來養活堂口裡的仙家,但他更喜歡賺一些不惹麻煩的安穩錢,像這種天降的橫財,常奎沒有興趣伸手去接。
“無功不受祿,這錢我可拿不了。”
常奎拿起筷子,翻動著桌上的菜餚,“沈老弟你有沒有午飯,要是沒吃,可以一起,千萬別見外。要是吃了,那我就不耽誤你辦正事。”
送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但沈戎沒有半點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依舊端坐原位不動。
“我知道奎哥你瞧不上那三瓜兩棗的小錢,但是我今天來,可不光是為了追債,也是來幫你解決一個困擾了你很久的麻煩。”
“哦?”
常奎頭也不抬,一邊夾菜,一邊隨口問道:“我能有什麼麻煩需要老弟你來解決?”
“詹戰。”
聽到這個名字,常奎手腕猛的一抖,夾在筷中的肉片當即掉回到碗碟當中。
“看來沈老弟你在來之前,就已經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啊。”
要說誰是如今綵勝街中最讓常奎最頭疼的人,自然就是這個名叫詹戰的獾家弟馬。
在東北道,有背景的大仙家通常會給自家的弟馬安排十分體面的職務,端上鐵飯碗,安安穩穩的賺錢。
而像那些沒有靠山庇護,靠著自己千辛萬苦才拿到了下山許可的小仙家,通常就只能靠著給倮蟲出任保家仙,或者和韓盧升一樣,做一些其他的生意來賺錢。
可獾家卻是一個特例,他們整個族群既不做生意,也不當保家仙,下山之後只幹一件事,那就是搶。
搶人、搶錢、搶命器,堪稱是地道命途中的‘橫家門’,活脫脫的一群地道匪徒。
常奎能夠當上城防所暗警,負責綵勝街這塊好地方,自然在山上是有背景的。
按理來說,他如果真的鐵了心要收拾詹戰,也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畢竟常家和莽家可是‘內五家’之一柳家的左膀右臂,三家抱團,同進同退,勢力比起只是小族的獾家,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但麻煩就麻煩在,上面對於獾家的態度十分曖昧,甚至家中和自己親近的長輩還專門傳訊來警告過自己,讓自己暫時不要對詹戰動手。
這背後的原因,雖然家裡沒有明說,但常奎自己也能猜到一二。
無外乎就是因為八主庭換位的日子將近,八道命途隨時都有再起衝突的可能。
而獾家又是地道命途中最不怕死的一個族群,甚至比狼、黑兩家還要兇悍,每逢大戰必然傾巢而出,勇往直前,是最好用的前鋒。
所以每到戰事將起,幾乎所有的地道仙家都會對獾家退讓三分,只要不是犯下諸如屠殺倮蟲之類的大罪,其他問題一概視而不見。
詹戰自己當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根本就不把常奎放在眼裡,在他的轄區內到處惹是生非,鬧的烏煙瘴氣。
轄區里人道商戶的怨氣日益加重,明裡暗裡有不少牢騷已經傳進了常奎的耳朵裡。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對於常奎來說都還是小事,這些人道命途不管有多不滿,也絕對不敢在五仙鎮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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