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光乍現的一瞬間,尉遲勝便感覺到了那股強烈的死亡危機。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被他按在爪下的符離淵忽然爆發,竟強行掙脫而起。
符離淵狼口中爆發出尖銳刺耳的嘯聲,獠牙與利爪並用,用盡全力將尉遲勝死死拖在原地。
刀光迅猛,片刻的耽擱便已經無法閃躲。
噗呲!
戮因刀光劈中尉遲勝的身體,在他胸前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淋漓血口。
尉遲勝口中傳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哀嚎,眼中的兇光卻陡然再戾三分,反口吐露狼牙,一口咬住符離淵的肩膀,甩頭咬下一大塊血肉。
與此同時,那塊原本已經在神龕上落穩的牌位上,忽然浮現一道裂口,裂紋的走向與尉遲勝身上的刀傷如出一轍,前後晃動,搖搖欲墜。
此刻在冰面之上,紅滿西眼眸中暈染的黑色如退潮般散開,重新露出那雙平靜的眼眸。
吼!
江水越來越狂暴,從中傳出的濁物怒吼聲響徹雲霄,似乎齊聲恭迎一頭比白眼濁物更加兇猛的首領。
奪回身體控制權的紅滿西卻對此沒有半點反應,只見他右手五指一握,一面堂旗驟然出現,纏繞身軀的命焰順勢攀附其上,將漆黑的旗面燒灼成一片赤紅。
無視狼家的命令,忍耐兄弟的背叛,對譏諷置若罔聞,對挑釁視若無睹。
紅滿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此時此刻,用他自己的堂口和命數,融築成一把堂旗命器。
這是他能為自己堂口兄弟找到的,唯一有可能擺脫狼家控制的出路。
赤旗便是新堂,其中卻再沒有命契的約束,也沒有冤親債業的捆綁。
自此,群狼再無韁繩束縛,山野遼闊,縱橫奔行。
若是有朝一日淋夠了外面的雨雪風霜,這裡有遮風擋雨的瓦和落腳休息的炕。
雖然不多,但已經是紅滿西能夠做到的所有。
“老二,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要幫我撐起這個新家,以後就得你來當家做主了。”
紅滿西溫潤的目光落在符離謀的身上。
符離謀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頭顱一低,卻有水珠從鼻尖滑落,跌進了腳邊的積雪當中。
“進旗!”
符離謀一聲怒吼。
一眾狼仙雖不願,卻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紛紛將靈體投入旗面之中。
轉眼間,冰面上就只剩下了十餘道靜止不動的身影。
他們不是旁人,赫然都是曾經紅滿西堂口之中的‘四梁八柱’。
“他孃的,你們一個個的還愣著幹什麼?”
紅滿西眉頭緊促,罵道:“老子費盡心血忙活這一場,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你們這些臭小子總不能在這時候讓我前功盡棄吧?”
眾狼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了那頭只剩一隻獨眼的瘦狼。
“一群王八蛋,每次有這種捱罵的事情就讓我上,有好事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記得三哥我?”
符離薛嘴裡雖然罵罵咧咧,卻還是昂起頭看向臉色鐵青的紅滿西。
“滿哥,那啥你知道我是最聽你的話的了,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只要你一聲令下,我老三絕對都是衝鋒在最前面的那一個。但是這一次,我真不能聽你的了”
“你先別罵人,大家都一把年紀了,你還是給我留點面子。”
紅滿西嘴唇微動,便被符離薛搶聲打斷。
“滿哥,我老三就是個滿腦子都是刀槍的莽夫,以前在山上為了一點氣數就跟人好勇鬥狠,四處闖禍,差點被仇家生吞活剝,是你救了我,而且還帶我下了山,入了堂。”
“這事兒你以前不讓我提,說是太矯情,聽的煩,但是我一直都記在心裡。說句實在話,從入堂那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死哪兒,我符離薛就死哪兒,沒其他的可能。”
說完這兩句話,符離薛不再去看紅滿西,挪動腳步走到符離謀的身旁,抬起一隻血肉模糊的爪子,輕輕蓋在符離謀的脊背上。
這一幕,彷彿是在那分離之際,抬手拍打著自己兄弟的肩膀。
“二哥,一定照顧好兄弟們。他們全都還小,你得幫我扛起‘坐堂’堂主的責任,教會他們守規矩。要是有誰敢跟你炸毛,你也千萬別心軟,狠狠收拾他們,要不然以後少不了給你添麻煩。”
“放心吧,我記住了。”
符離謀的狼頭似有萬斤重,深深的埋著,任憑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抬起。
“行,那我就沒其他的話了。”
符離薛四爪繃緊,引頸發出一聲長嘯,靈體踏空而起,踏足狂奔,一頭撞進半空中的火海,衝進了那兩道正在廝殺的狼影之中。
“老三,你個王八犢子,還跟進來幹什麼.”
符離淵閃身躲開尉遲勝揮來的利爪,轉頭破口大罵。
砰!
符離薛被如鞭般的狼尾拍得翻滾出去,狼口中鮮血混著崩碎的狼牙一同噴出。
“哈哈,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大哥,而且還是我的掌堂教主啊。一世仙,兩兄弟,我怎麼可能看著你被別人打這麼悽慘,自己袖手旁觀?”
“你小子放什麼屁呢?不用你來,老子自己也能活撕了這個雜碎!”
符離淵冷哼一聲,撐著重傷的靈體再度衝出。
“都他媽疼的呲牙咧嘴了,還是這麼愛裝堅強”
符離薛嘴裡嘟囔一聲,隨即放聲大笑,掙扎著翻身而起,義無反顧的跟上。
“二哥.”
滯留的群狼中,第二個開口的是符離山。
他的性格成熟穩重,在一眾兄弟中向來都是話最少,做事最穩妥的那個,也是和符離謀走的最近的一個兄弟。
此刻符離山眼中的眸光深沉厚重,似有千言萬語在其中醞釀,但是直到最後,他依舊沒能說得出口。
符離山只是抬起前爪,學著三哥的動作,輕輕拍了拍符離謀的脊背。
“咱家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記住了。”
符離謀的聲音發著抖,打著顫,似渾身發軟,身影不斷搖晃。
“二哥,其實我一直覺得,活著的人,有時候真比死了的人要更累。所以啊,你辛苦了。”
符離山說罷,便騰空而起,朝著那頭白色狼影衝去。
“二哥,我看老大他們有些不大頂事,被別人乾的鼻青臉腫的,我忙著去幫手,就不跟你多說了,走了啊。”
“二哥,以後你得記得給那群崽子們講講咱們兄弟的故事,讓他們知道,以前咱們堂口有多風光,咱們兄弟是有多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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