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奴才倒是聰明,從現在開始,各宮各殿無論有什麼訊息,但凡是你打聽能得到的,本宮都要知道!你若是幹好了,將來司禮監就是你的!”
孫海一聽司禮監三字,眼神中瞬間閃爍著渴望,司禮監可是明朝太監的盡頭。不想當司禮監掌印的太監就不是好太監,正常人都有權力慾望,不是正常人的太監也有!
當然,這只是朱翊鈞給孫海的空口承諾,也就是畫大餅,司禮監掌印日後是馮保的,但是後者也會義無反顧的相信朱翊鈞,因為他知道,這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
………
自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前門外便已經有各式各樣的鋪房,召民居住,召商居貨,謂之廊房。
爾後又逐漸形成了幾條廊房衚衕,歷經多代,有些商業基礎的前門迅速發展起來,直至隆慶年間,這裡已經是北京最繁華的街市之一。
還未到辰時,前門外大街便已布棚高張、縱橫夾道,從珠寶古董、綢緞皮貨、字畫筆硯、紙花玩物,應有盡有,南北商販,皆接踵行。
只見東南斜出三里河大街的小蔣家衚衕,一個揹著藍色包袱,身著灰色布衣的人行色匆匆,轉進一家當鋪。
“你再好好看看,這些可都是上品寶貝,怎麼只當得五百兩?”說完又將桌上的東西往裡推了一推,想讓老闆再看個清楚。
當鋪老闆喝了一口涼茶,手裡握著蒲扇,一邊扇風一邊笑道:“小哥你有所不知,這些只稱得上箇中品材質,我給你五百兩已經是很多了!”
“放你孃的屁!這些可是…,灰色布衣的人本想說出這些可都是朝廷勳貴的東西,隨即又覺得不妥,及時收住了嘴。
此人正是張居正的管家遊七,遊七與張居正本是同鄉,都是荊州府江陵縣人,相比於年少成名的張居正,遊七則在江陵顯的默默無聞。
張居正嘉靖三十三年告病回鄉,相識遊七,見遊七辦事機警,遂將他帶來北京替自己管家。
這十幾年,張居正可謂官運亨通,步步高昇,如今已經做到內閣次輔,而遊七也因為將府內打理的井井有條,深得張居正信賴,將各種大事兒都交給遊七做,遊七儼然已經成為了張居正的私人秘書、鐵桿心腹。
張居正府內僕人眾多,支出常常入不敷出,僅靠張居正的一年的俸祿難免是養活不了這一大家子。
按理說張居正身居高位、地方門生眾多,每年靠地方官員送禮也能富甲一方,奈何張居正家風極嚴,只因他要做得是匡扶社稷的偉業,貪墨錢財、收禮這種事情他並不想落入別人把柄,所以每逢有送禮的時候,張居正都嚴詞拒絕。
平日裡,有些小禮都是以遊七之名收下,往往府中用度告急,在張居正的默許下,遊七就偷偷出來將這些平常勳貴富商送的禮物當了來換些銀兩貼補家用。
此刻遊七若向店鋪老闆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莫非說五百兩,就是兩千兩也能售出,這一切得於張居正如今內閣重臣的身份,但是遊七深知張居正的脾性,他決不允許自己府內人拿自己名字出去辦事、尋求便利。
正在遊七嘆氣難為之際,忽然一人上前厲聲道:
“你這店家真是瞎了眼,這些東西你怎麼敢就給五百兩的?”
店家老闆聽見眼前這人罵自己,頓時大怒,瞪大眼睛喊道:“你又是誰,怎敢來此多管閒事?”
遊七細細打量此人,見此人五短身材,蒜頭鼻、魚泡眼,實在其貌不揚。
這人也不管店家老闆,轉頭朝遊七施了一禮,問道:“公子可是張大學士的管家?”
遊七一看來人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不好隱瞞,試探的問道:“閣下是?”
那人微微一笑,淡淡道:
“馮府管家,徐爵。”
未等遊七反映過來,徐爵說道:“你這些東西,我二千兩照單全收!”
店家老闆在一旁聽見二人對話,頓時傻了眼,眼前這個身著灰色布衣的人,竟然是如今的朝廷重臣—張居正的管家。
此刻老闆捶胸頓足,埋怨自己是狗眼看人低,竟然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家老爺有信給張大學士,勞煩公子帶到。”
遊七四處張望了幾眼,見四下無人,匆匆將信接了過來。
接過來時,發現下面粘著兩張東西,朝上一翻才發現竟然二張地契!
遊七再次四處張望了幾眼,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才迅速將信以及銀票放在自己袖中。
“您還有事兒嗎?沒事兒的話,遊某先告辭一步。
徐爵等遊七出門走遠之後,才朝坐在不遠處的便衣番吏冷聲喊道:“來人啊,這家店有命案,給老子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