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是個怎麼回事?原來是裡屋海母聽著,實在忍不住了,才拄著柺杖幾步出來,大聲的喝斥餘泰。
餘泰見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口,一時想起海瑞有個母親,怕就是此人,他剛接任知縣,興頭正盛,眼見有人頂撞自己還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遂心生不悅,一時竟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扯唇冷笑道;
“老太太您年事已高,好生歇著吧,官場上的事您不太懂!”
海母冷哼一聲,並沒有退下,反而是扯了一條凳子坐在餘泰旁邊反駁道:“老嫗雖然年紀大了些,但自幼讀書,女人不問政事這個道理還是懂得的。但你冤枉好官,說話難聽,眼下也顧不得這個規矩,若是瓊山縣也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依你所說的那樣,激起民變又該怎麼辦?”
海母大家風範,言辭犀利,讓餘泰無法反駁,一時語塞,怔在原地
這時海瑞也將字寫好,扔給餘泰,冷聲道:“家母身體不太好,需要休息,請大人自便吧!”
餘泰聽出了海瑞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也不好再久留,於是找了個藉口灰溜溜的出門走了。
“你說,現在天下的官員都是如他這樣嗎?“海母餘怒未消又朝海瑞問去。
海瑞一邊拿過旁邊的毯子蓋在海母腿上,一邊恭敬的答道:“我朝公卿稍陟高位,便全然模稜養望,因因循循,度日保官。
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今天下事靡靡不立,病坐當事官員因循守舊,日挨一日,全然不思進取!”
海母長嘆一聲,板著臉吩咐道:“去街上割些肉,今天我們吃肉!”
海瑞神色一愣,不解地問道:“今日既不過節又無什麼喜慶之事,阿母怎麼想起突然要吃肉?”
“教你去就去,我想起你之前做官,今日方才體會到了官不好做,做官始終保持初心真難啊!”
海瑞點頭應諾,神色漸漸歡喜,他回屋從桌子上的瓷罐上倒出了十幾枚銅錢,然後攥緊在手中,跨門而出!
月底瓊山縣的集市很熱鬧,街道兩旁是茶樓、酒肆、當鋪、作坊、空地也挨挨擠擠擺滿了攤鋪,吆喝聲、唱曲聲、叫好聲、聲浪嘈雜,熙來攘往,人潮如流水。
海瑞行至街頭,一路上凡是遇到認出他的百姓無不躬著身子行禮叫一聲:“海公!”
海瑞一家從來都吃粗糧,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肉,這回買了幾兩牛肉,倒讓那個肉販子笑著和鄰里說道:“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做上海老爺的生意!”
海瑞買完肉,沒走幾步,忽然街邊竄出一人,從人群中閃在海瑞跟前,當街一跪,大聲喊道:
“請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
未等海瑞看清楚,兩旁閃出幾個差役搶步上前,架起那個下跪的人就往旁邊拖。
“住手!”海瑞斷然一喝,差役們鬆了手,那小民趕緊又衝過來重新跪下,海瑞掃視了一眼差役,然後低頭問他:“你有何事?”
那小民哭道:“小人本在路旁開了一間熟食店,這幾位縣裡的差役老爺每次都過來吃白食,小人是敢怒不敢言。本想著他們吃一頓兩頓就夠了,卻沒想到他們一吃就是吃了五天,小人氣不過說了他們兩句,他們便把小人痛打了一頓。”
話還沒說完,那幾個差役聽到惱羞成怒喝道;“一派胡言!”說著又要將這小民往路邊拉。
“停下!”海瑞又一聲大喝,那幾個衙役識得海瑞,只好停下腳步但手還在小民腋窩處架著。
海瑞瞪著眼睛指著衙役又喊道:“把手鬆開!”
差役們聽說過海瑞的威名,一時被他的氣勢攝住,極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你不要怕,繼續說。”
得了海瑞的首肯後,小民才撞起了膽子繼續道:“然後他們就對小人懷恨在心,每次來問小人來收商稅,小人根本交不起啊!所以他們今天就要拆了小人店鋪,拷了小人。”
海瑞聽著登時變了臉色,那張威嚴的臉瞬間如同羅剎一般,朝面前的差役喝道:“青天白日,郎朗乾坤,你們怎敢如此?
去,把你們吃了他的熟食所需要的銀子按數還了他,還有打傷他所賠的銀子一併給了,否者我現在就拿你們去縣衙治罪!”
正在這時又有一人喝道:“發生什麼事了啊?”
聽見這個聲音,圍住看熱鬧的百姓頓時本能的給讓出了一條路。
只見那人陰沉著臉,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那幾個差役見狀趕緊靠了過來告狀道:“爺,我們按例收稅,這個刁民欠稅不還,還跟我們動手。”
小民起身據理力爭:“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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