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此時潘季馴也越說越來勁,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既然皇帝想聽,他肯定樂意給細講。
臣主張:“以河治河,以水攻沙”,大體可分為兩步走:一是“築堤束水”,主要採用縷堤,塞支強幹,固定河槽,來加大水流的沖刷力。
還要修築遙堤來約攔水勢,取其易守,並可利用黃淮之水沖刷主槽。
其中遙堤、縷堤之間,要多加修築格堤,因為黃河多沙,洪水漫灘,萬一縷堤沖決,橫流遇格即止,水退沙留,可以淤灘,灘高於河,水雖高,也不出岸,可以充分起到淤灘刷槽的作用。
二是:加強洪澤湖東岸的高家堰,要充分利用洪澤湖,蓄淮河之水以清刷黃淮二水相匯,河堤不旁決則河槽固定。
黃淮之水沖刷力一強,可以有利於排沙入海。
這樣“海不浚而闢,河不挑而深”,便是借水攻沙,以水治水之目的。”
朱翊鈞和海瑞聽完之後都拊掌而笑:“卿治河之術高明至極,又何需去學禹王治水,緣木求魚呢?
如何治水,就依照你說的辦,當然你有什麼難處,你也說說吧,也是防患於未然嗎!”
潘季馴苦笑一聲,感傷道:“既然陛下明言,臣也就直說了,我朝歷代河務、督工、稅關都是極其難辦,這些任職的官員到了地方都是呆不夠半年,便被上面一紙文書調走,有多少官員都是在這裡翻船,弄得家破人亡!
久而久之,讓後繼者是聞者心涼,見者膽寒呀!
臣也是有家室的人,如若這一次朝廷還是同以往那樣,上蒙下蔽,臣還是寸步難行啊!”
潘季馴這番話,海瑞聽了也是深有感觸,當年他奉旨巡撫應天,清查土地,又何嘗不是如此?
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就是朝廷欽差也沒有用,只要觸犯了地方的利益,就有不少人與你為敵!
朱翊鈞咬牙深思了一會兒,也篤定心志說道:“既然卿向朕掏了心窩子,朕也將自己的心掏出來說說。
如今的大明朝已經積重難返,貪吏橫行,民不聊生,朕著實不想看到祖宗的基業毀到朕的手中。
天下事無不可為,聽朕一番治河之論,朕是醍醐灌頂,今日與卿暢懷交談,朕也是述明心志,治河一日不成,朕一日也絕不甘休!
只是苦了兩位愛卿,即將花甲之年,還要替朕出來承擔重任,為朕分憂,這事兒是朕對不住二位!”
眼見朱翊鈞小小年紀,卻始終將百姓、國家放在第一位,他們兩位老臣又怎能不動情?
頓時老淚縱橫,趕緊下跪叩拜:“陛下…”
朱翊鈞不置可否。
起身走到御案旁,揹負雙手,躊躇滿志地說道:“這次你兩人一人是巡撫一人是河道督工,諸事兒可不受鉗制,有直接向朕呈奏之權!
朕會派人去接任南直隸諸部,他們會配合你們在地方上的工作,另外朕已經知會過戚繼光,他會派人調本部兵馬五百跟隨你們一併南下!
另外這兩天京衛武學就會出來結果,讓這些新生的牛犢也隨你們去吧,好做個貼身保護!”
海瑞與潘季馴瞬間歎服!
看來,這一次皇帝是要動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