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張鯨就徹底掌管了東廠,他把一些重要的位置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對於不服自己或有意見的,都以各種理由下獄,然後想辦法讓其斃命獄中。
反正東廠每天都往出運死人,憑空消失幾個人倒也無傷大雅。
這事兒沒有證據,不攤在明面上誰也奈何不了他,張鯨手裡有的是罪名。
一切都準備完畢後,張鯨就著手準備抄家,秉著為皇帝分憂的宗旨,凡是之前頂著孟衝乾兒子名聲的,管你是真還是假,一律都當同黨辦理。
有些人只不過之前是謊借孟衝的名聲一用,剛斂下了點兒錢財,還未來的及花出去,便聽說孟衝倒臺,趕緊將閹黨的帽子摘了,準備從頭做人。
但是在張鯨這裡,對不起沒用,抄!
全部抄完後,張鯨準備親自坐鎮點一下總數,然後打算全部送往朱翊鈞的內帑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張鯨就領著一隊番子來到孟衝生前的大院中
“廠公,這點小事兒讓小人來就行,何須您親自出馬啊!”
一個東廠新任的檔頭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轉身順手提了把椅子恭恭敬敬的放在張鯨面前,並拿自己袖口使勁擦了幾遍,才放心的說道:
“廠公請坐。”
張鯨屁股落坐椅子上,轉動了下腦袋,看了眼這個有眼力勁的檔頭,笑道:
“你個榆木腦袋,怎知這個中緣由,此乃皇爺親自囑咐,咱不能掉以輕心啊!你可知為啥讓你們這麼早就來清點財物?”
“小的不知道,請掌公賜教。”
語落,檔頭又自覺的跪下給張鯨捏腿揉腳。
張鯨淡淡一笑,說道:“凡事都圖早,咱家是準備讓皇爺一睜眼就知道有大把銀兩進了他的內帑。”
“掌公所言甚有道理,只要皇爺開心了,我們這些當奴婢自然也會跟著開心。”
張鯨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些嘴硬不交待的,拷打完,都說了沒?”
檔頭一邊小心翼翼,時刻注意著給張鯨捏腿手上的力道,一邊回話道:
“請掌公放心,他們的嘴就是再硬,也硬不過咱東廠的“十八般兵器”,這次就是一個子都落不下。”
張鯨雙目微閉,聽著檔頭回答,猛地眼睛睜開,抄清點財物的小太監們喝道:
“清點完了,都給咱全部搬去皇爺的內帑去,要是你們敢從中貪一個子,咱就把你們腦袋割下來餵狗!”
張鯨說完,又恢復了剛剛那副笑臉,輕輕摸了摸給自己捏腿的檔頭的手輕笑道:“
“捏的不錯,人倒是也機靈,從今日起就跟著我吧!”
那個小太監彷彿得到了巨大恩典,激動的連連叩頭,喊道:“謝謝廠公,謝謝廠公!”
…
這日,朱翊鈞正手捧著一本司馬光的《資治通鑑》看的昏昏欲睡。
乾清宮掌事孫海輕手輕腳走進來,看朱翊鈞正“讀書認真”,也不敢打擾,小心翼翼將一盤冰西瓜放到屋內中央的小桌子上。
朱翊鈞睡覺很輕,儘管孫海放西瓜的動作聲音已經很小了,但還是驚醒了他。
“孫海?你這又呈的是什麼?”
朱翊鈞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問道。
“萬歲爺,天氣炎熱,娘娘怕你看書看不在心思上,特吩咐奴婢備一盤冰西瓜給爺解解暑。”
說完,孫海又將冰西瓜端在朱翊鈞面前。
不得不提,沒有空調的日子是真難受,自己每日全靠這個冰西瓜解暑降火。
朱翊鈞捏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但覺得冰涼的感覺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
“爽!”
孫海見朱翊鈞一臉滿足感,又說道:“萬歲爺,張公公那邊抄家有了訊息,今早已經將銀子送進了內帑。
朱翊鈞聞言,悠然的笑意自嘴角蔓延開來。
不得不說,抄家真是來錢最快的渠道!
“可有賬冊?”
朱翊鈞問道。
孫海點頭應諾,將賬冊恭恭敬敬的雙手呈上。
朱翊鈞翻開一看,見上面都明明白白的寫著:
籍沒孟衝及餘黨數:
先於城東老宅查有:金二千一百二十五兩;銀二十萬六千五百二十四兩;金器皿一百三十二件,重七百九十二兩;金首飾九十八件,重一百三十四兩;銀器皿五百二十四件;重二千七百八十二兩;玉帶六百零二件:銀條環兩箱;大理石屏風十五座;蘇木三十一扛;胡椒二千二百石,南梁觀音一座,古畫四十五扛……”
朱翊鈞合上賬冊朝孫海吩咐道:
“將這南梁觀音送往太后宮裡去,另外除了金銀之外,將剩下的東西找個靠譜的商家全部典當成銀兩。”
朱翊鈞對收藏品不太感冒,他只對錢感興趣。
孫海點了點頭,剛要離去時,又被朱翊鈞叫住:“朕覺得頭痛,這本《資治通鑑》你來唸給朕聽。”
孫海一臉為難,說道:“這是萬歲爺讀的書,奴婢豈敢閱覽。”
朱翊鈞笑道:“這麼好的書,怎的不敢念?朕讓你念就唸!”
孫海只得捧起書,躬著身子,朗聲誦道:魏龐涓伐韓。韓請救於齊…
……
自上次高拱臨時改成呂調陽入閣後,張四維對此一直懷恨在心,期間與張居正來信頻繁,遂大有親近張居正之意。
兩人來往了幾封信後,張四維從張居正字裡行間察覺張居正有奪首輔之心,張居正也表明此事勢在必得,等他回京之日,就是定鼎之時。
張四維自覺“富貴險中求”,於是準備助張居正一臂之力。
這幾日他積極聯絡故友還有當年與高拱有矛盾的人,商量一起上書彈劾高拱。
經過張四維幾天的連絡下,終於初見成效,但是礙於高拱朝中勢力太大,議事多有不變,幾人決定出來密談。
隆慶六年六月二十五日,正值盛夏。
京都長街上,行人三兩。
夜色沉釅,街道兩旁的小院上的軒窗散落著忽明忽暗的燭火。
小蔣家衚衕最裡面有家規模不大的酒棧,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頭子開的。
這家酒棧開了差不多已有三年,平日裡除了一些老顧客,是萬萬沒有行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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