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不敢,卑職隨便搪塞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好哇!元敬,這事兒你做的不錯,本輔沒有看錯你!現在鬧事的人已經被咱們抓到,怎麼處理,主動權在咱們手上,這個釘子,我們必須得拔掉!”張居正將茶盞重重一擱,起身又說道。
“你放出風去,就說武清伯府上有惡僕冒充軍戶,你身為京營總督要將此事查清楚。”
戚繼光一怔,旋即會意:“請首輔放心,這事兒我一定處理妥當。”
戚繼光走後,張居正自覺心中煩亂不已,這些日子,各種瑣事襲來,將他是攪的心神不寧。
張居正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感到胸悶氣短,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沉重了。
因為張居正是突然趕回值房,因此書辦下人還未來得及燒熱,張居正直覺得地上青磚冰得刺骨,再看看外面寒風刺骨的天氣——又突然想到,原來這神器權柄握在手中,竟比臘月霜雪還寒。
“韓非子曾言宰相必起於州部,可誰又知道上得來後的宰輔要日日與魑魅鬥法?
張居正摩挲著案頭那方“孤舟蓑笠”的雞血石印章,這是徐階致仕時贈他的。
當年嚴嵩倒臺之夜,徐閣老在內閣說的那句“大風吹倒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如今字字都成了紮在骨頭裡的刺。
自從上奏皇帝,在朝堂上推行考成法以來,六科廊的彈章比宣府急遞還密。
前日通政司還送來福建道的摺子,雖然表面是說的沿海一些流民與白蓮教勾連,可字裡行間全是對新法的指桑罵槐。更不必說呂調陽那幾封請辭的奏疏——他哪裡是辭官,是分明是往他張江陵心口插刀。
思緒縈繞心間,張居正獨自傷心了會兒,又突然想起當年商君被車裂前說的那句,“吾以強國之術殉秦”,瞬間又打起精神,他脩然轉身,朝屋外喝道:“來人!”
“卑職在,首輔有什麼吩咐?”
“去,催一催兵部與刑部,讓他們速速來內閣會揖!”
內閣書辦應聲出門,剛出了院子,便瞅見次輔呂調陽、兵部尚書譚論以及刑部尚書王之誥三人聯袂而行走了過來,又趕緊朝裡奔了回去。
張居正今日先是在西苑奏對,然後又急匆匆趕回內閣處理這件瑣事,不知覺已經過了一上午,有些飢腸轆轆,剛想胡亂弄些吃的墊吧一口,卻又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抬頭朝窗外看去,見是書辦,心中疑慮:“吩咐了他的事情,他怎麼還不去做?又回來做甚?”
想到這裡,張居正心裡不禁竄起一股無名火,徑直推門走了出去,喝道:“你還在這裡做甚?還不快去!”
張居正猛地一吼,頓時把書辦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趕緊解釋道:“元輔,呂閣老已經領著兩位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