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連審了陳源、糜鴻朗兩人,兩人的矛頭都指向了應天知府孫一正。
糜鴻朗被押下之後,陳棟率先站起來抖了抖桌上的卷宗,點頭道:“海巡撫,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沈鯉也起身問道:“海巡撫,應天知府孫一正地位之高,非我等可以決斷,此事兒當上奏陛下與首輔!”
海瑞點了點頭:“今日審案就先到這兒吧,晚些我再去問問金學曾,現在有一個疑點,孫一正為何要阻撓陳源等人,延緩賑災糧下發?”
“此事兒恐怕只有金學曾和孫一正知道,這樣,海巡撫你可以去審問一下金學曾,到時候將他的口供與陳源、糜鴻朗記錄一起,一同上呈中樞。”
海瑞點了點頭。
…
山陽風起雲湧,應天波譎雲詭。
李大管家將陳源、糜鴻朗二人被審訊的訊息帶回了應天。
按照事先演變的計劃,要想將此案徹底閉環,就只剩下孫一正獻祭自己這最後一步。
十里秦淮燈火燦,樓臺亭榭繞河堤;笙歌濃酒盈朱雀,古籍奇珍滿烏衣;
肅穆廟中拜孔子,莊嚴院內偈賢耆;昇平盛世遊人醉,漫步欞星八絕奇。
應天,孫一正府。
“老爺,門外有一江湖道士求見您!”
“給幾個銅錢打發了不就行了嗎,這點小事兒還得問我!”
孫一正緩緩轉頭看向管家,眼裡慍色漸濃,後者一臉無奈,攤了攤手說道:“給了,還是不肯走!”
“嫌少就換成銀子!”
“也嘗試過了,沒用!”
“那就把他轟走!”
管家沉默不語,愣在了原地。
孫一正自顧自斟了一杯酒,小呡了口,一回頭見管家還是杵在那裡,不由心裡窩火,斥道:“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
“要不您還是見見吧,這個人是天上下來的神仙,變化多端。”
孫一正自幼熟讀孔孟之學,爾後又拜心學門下,從不信鬼神之說,管家這番話倒引起了他的興趣。
“也罷,你讓他進來吧,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管家點頭應諾,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只聽得門外有人笑道:“孫知府,別來無恙啊!
那人腳剛邁進門,孫一正打量了下來,只見其頭上戴著一隻銅圈,箍住一頭散發,披著一件道袍,手上還舉著一面幡竿,上面書寫了“替天行道”四個字!”
“敢問道長是哪座山上的?”
孫一正只覺得眼前這人無論音容、樣貌都很熟悉,只是一時倉促記不清是誰。
只見那人將幡竿往身後一靠,作了個揖,冷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
孫一正往近湊了湊,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魏國公心腹李大管家。
“哎呀呀,原來是李大管家,看我這眼神兒,竟然這等不濟,罪過,罪過!”
李大管家會心一笑,瞧了瞧堂內幾名侍女,孫一正頓時會意,揮手讓她們退下。
孫一正將門關好後,忙問道:““李大管家,你為何要這番打扮?”
“不這身打扮的話,誰又能進的了你孫知府家?”
孫一正聽出了李大管家的譏諷之意,忙起身賠笑道:“外面門衛不懂事,要是哪些地方得罪了您,還請您見諒!”
李大管家沒有回話,而是活動了下自己身上筋骨,孫一正不敢怠慢,一邊給李大管家沖茶,一邊問道:“魏國公這一向可好?”
李大管家聳了聳肩,撿了一塊翠玉豆糕桂花酥餅放進嘴中,一邊嚼一邊答道:“好啥,一直心口疼!”
“啊,我怎麼之前沒聽說?”
“你每日日理萬機,從哪聽去?”
“沒請應天的太醫們看看?”
“太醫?都是些吃飯不幹事的廢物,他們怎麼能治好,魏國公的病,你倒是能替他治?”
“我?”
孫一正早覺得李大管家今天突然找他定然是有什麼大事帶來,此刻又見他話中有話,頓時狐疑地繼續問道:“魏國公犯的到底是什麼病?”
“心病!”
“哦?”
李大管家笑了笑,轉口問道:“你覺得平時魏國公對你怎麼樣?”
孫一正不假思索回答道:“當然是鼎力扶持,恩重如山!”
“我記得你有一子現年十二歲?”
孫一正頓時警覺了起來,這麼多年,他素知李大管家為人心狠手辣,這時候突然提起自己的兒子,定然是別有用意。
“李大管家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你兄也有一子,如今已經透過了鄉試?”
“是”
李大管家笑了笑,開門見山道:“這案太大了,光一個陳源兜不住,還得需要借你人頭一用!”
孫一正終於知道了李大管家此行目的,但他和陳源不一樣,陳源是你們一手提拔上來的,而我孫一正是靠地方上一步步政績走來的,有你們幫助,那是如魚得水,沒有你們幫助,我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長短罷了。
憑什麼你們兒子搞的爛攤子,卻要我們擦屁股?
孫一正連連冷笑了幾聲,扭頭質問道:“魏國公當我是陳源否?”
李大管家與孫一正私下會晤了多次,還未曾見過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強硬,不過倒也不意外,這一點兒自己來的時候已經想到了。
你來要人家的命,換誰誰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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