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正看著火焰蔓延的越來越大,他放聲大笑,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要結束了!
突然“撲通”一聲巨響,院門塌了,衝進來無數提著水桶的軍士。
為首那人正是金吾衛劉大鑌,只見他喝道:“快,滅火!”
一聲令下,軍士紛紛提著水桶朝孫一正所處火圈跑來,老楊頭彷彿也看到了希望,大聲呦喝著:“快,快救我家老爺!”
孫一正聞聲,目光瞥了過來,看見一群人在滅火,他微微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朝旁邊的火浪中呆呆走去。
烈火濃煙沖天而上,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燒燬的房柱,木製似的傢俱,碎屑、殘片橫飛,猶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看著眼前的漫天大火,只覺得灼熱氣浪猶如排山倒海似迎面撲來。
在這一剎那,孫一正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無邊的地獄,令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他猶豫了!
也就是這猶豫的一瞬間,老楊頭從澆滅火的一處縫隙衝了進去,將失神的孫一正拉了出來。
孫一正此時感覺自己雙腿彷彿失去了力量,軟綿綿無法支撐身體,他顫抖的跪倒在地,眼神中閃爍著驚恐,顯然還未從剛剛的恐懼中抽離出來。
正在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就有一個緋色官袍的人出現在孫一正面前。
“孫一正,你想帶著所有的秘密都走了,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了吧!”
孫一正緩緩將頭抬起,後者居高臨下,冷峻的眼神直視著自己。
……
魏國公府。
“老爺,出大事兒了!”
魏國公徐邦瑞此時側躺在靠椅上,身旁有個小內侍替他打著扇,而他腳下卻鋪著厚厚的毛氈。
徐邦瑞坐起身來,從一名侍女手中接過溫熱的銀耳羹,自己又調了調,剛送進嘴中小口品嚐了起來,便有一管家匆匆跑了進來,稟報著今日發生的事情。
“老穆啊,吃早飯了嗎?”
老穆搖了搖頭,徐邦瑞朝一旁的侍女使了個顏色,說道:“去,給穆管家也乘一碗!”
“是,老爺!”
老穆眼瞅著徐邦瑞似乎沒有要聽自己說話的意思,剛要開口,卻被徐邦瑞伸手打斷。
“不急,天塌不下來,塌下來了也有我頂著,慢慢吃,吃完了說!”
老穆無奈只得伸手從侍女手中接過銀耳羹,但他此刻卻吃不在興頭上,只嚐了一口,就恨不得放下勺子,拿起碗仰頭一咕嚕全部倒進去。
徐邦瑞將碗中最後一口吃進去,遞給侍女,又從另一個侍女端的盤子裡,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嘴和手。
等內侍收起碗盤退出錦帷後,徐邦瑞才開口問道:“老穆,你剛剛說有什麼事兒?”
老穆憋了一肚子話,此刻終於能開口,趕緊說道:“出大事兒了,昨晚孫一正府裡著了大火,但他沒有死!”
多年的宦海沉浮以及腥風血雨的搏殺,乃至於自己的政治嗅覺告訴自己—前功盡棄!
徐邦瑞陡然神色暗淡了下來,沉聲道:“他為什麼沒死?”
“聽說是被欽差的人救了下來!”
“他為什麼沒死!”
徐邦瑞猛地大吼了一聲,立馬將屁股剛落座不久的老穆驚嚇的又站了起來!
“這事兒,誰辦的!”
“回老爺…是老李…!”
“混賬!我看他真的是老了!”
徐邦瑞臉色陰沉可怖,眼底兇光畢露。
老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徐邦瑞發這麼大火了,一直以來魏國公府都有兩個管家,李管家主外,穆管家主內。
但最近李大管家似乎風評不太好,辦的幾件事兒,沒有一件能合徐邦瑞心意的。
狡兔死,走狗烹。良鳥盡,飛弓藏。
以老穆對徐邦瑞多年瞭解來看,這位號稱“小諸葛”的李大管家恐怕要命不久矣。
“世子在哪?”
“回老爺,世子還在淮安盯著陳源,去,派幾個人去淮安一趟,讓他走吧,出去避幾天!”
老穆嘴上答得“是”,心裡卻好奇不已,難道世子最近又惹什麼大事兒了嗎?
徐邦瑞提起柺杖指向老穆心口,壓低嗓音改口道:“不,你親自去,這事兒你來安排!”
“好的老爺,我收拾一下,這就走。”
徐邦瑞話鋒一轉,咆哮道:“不要收拾,現在就去,快!”
老穆連連點頭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
孫一正被救下之後,連夜被押回了蘇州。
第二天一早,“大人,可要現在審問孫一正?”
一宿未眠的海瑞,此刻用屋簷上滴落的水擦了擦臉,看向劉大鑌說道:“不,現在還早,磨一磨他的銳氣,晚上再審!”
劉大鑌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們現在幹什麼?”
“睡覺,養足精神!”
劉大鑌微微一愣,目送著海瑞的背影,喃喃了句:“睡覺?”
梁夢龍知道海瑞昨晚一宿沒睡,今天也沒有去打擾他,在他看來,審案這方面海瑞就是專業的!
自己只要把握好南直隸大局,坐中排程就行。
終於天色已經漸漸昏暗。
蘇州大牢兩側的燈籠被逐一點亮,這裡同其它牢獄一樣,陰暗的虛無中泛著腐爛與腐屍的味道,甬道里,衙役押著身著囚衣的人走過,鐵鏈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彷彿替數以千計的冤魂吶喊。
看守犯人的牢衛此時一個個都昂首挺胸,站在蘇州大牢各個角落,嚴陣以待。
只因今日新任巡撫梁夢龍下令,有朝廷重犯進來,讓他們務必嚴加看管,不能出半點兒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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