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曼連連擺手,匆匆行禮後,便帶著衛兵奔向騷亂的方向。
甲冑的鏗鏘聲漸漸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與此同時,周圍傭兵們的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這小子什麼來頭?連懷特曼那條瘋狗都對他點頭哈腰的”
一個滿臉刀疤的傭兵壓低聲音。
“管他什麼身份!”
旁邊瘦高的同伴灌了口麥酒,眼中閃著精光。
“你沒看見他剛才出手的架勢?海登那混蛋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嘖,看著斯斯文文的,下手倒是夠毒辣.”
羅蘭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
他抬手輕撫黑風的額頭,藉著【動物密友】的特性在戰馬耳邊低語幾句。
黑風噴了個響鼻,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確認坐騎安頓妥當後,羅蘭整了整衣袍,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走進了冒險家工會。
剎那間,喧囂聲浪撲面而來。
渾濁的麥酒味混雜著汗臭在空氣中發酵,油膩的火把將大廳照得忽明忽暗。
生鏽的鎧甲與磨損的武器堆在角落,幾張蟲蛀的木桌上攤著吃剩下的飯菜。
這裡與其說是冒險家工會,更像是一個酒館。
櫃檯後,滿臉橫肉的酒保正擦拭著髒兮兮的木杯。
幾個醉醺醺的冒險者趴在桌上打鼾,而更多的身影則隱沒在陰影裡。
有人磨著匕首,有人數著錢幣,所有目光都在羅蘭踏入的瞬間黏了上來,又在他抬眼時慌忙避開。
顯然剛才羅蘭擊敗海登的場面,給這群傭兵和冒險者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來的?”
酒保懶洋洋地抬眼打量了羅蘭一番,隨手朝貼滿委託的牆面一指。
“那邊自己看。”
他粗糙的手指在髒兮兮的酒杯上留下一道水痕,
“有中意的就拿過來登記。”
羅蘭微微頷首,緩步走向那面斑駁的橡木牆。
泛黃的紙張上沾著乾涸的酒漬,密密麻麻地釘滿了整面牆壁。
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紙面,注意到每個委託右下角都用硃砂印泥標記著紅點。
想必是代表任務難度的等級標識。
除此之外,每份委託都詳細標註著時限、人數要求、以及委託具體方位等細則。
出乎意料的是,討伐魔物的委託寥寥無幾。
羅蘭不得不逐行細讀。
“護送商隊前往晨曦領,委託時限二十天,報酬六十枚銅幣,難度一”
“找回失竊的財物,委託時限三天,報酬三十枚銅幣,難度一”
“需求五張完整鹿皮,委託時限五天,報酬五十枚銅幣,難度一”
瀏覽了半天后,羅蘭才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委託。
“討伐哥布林營地,委託時限十五天,報酬視哥布林數量而定,難度三”
“討伐狗頭人巢穴,委託時限十五天,報酬視狗頭人數量而定,難度三”
“調查松木鎮周邊魔物異動,委託時限三十天,報酬二銀十五銅,難度五”
最後那份邊緣捲曲的委託書上,五個鮮紅的小點格外刺目,墨跡也比其他委託新鮮許多。
“東南方魔物異動?”
羅蘭將這條資訊暗自記在心中,隨後仔細閱讀了前兩張委託的內容。
確定其中沒有什麼全身鱗片的狗頭人,以及非綠色面板的哥布林的描述字樣後,在心中權衡了一番自己的實力。
確認能夠勝任且時間充裕後,便伸手將前兩張委託從牆面上揭下。
轉身走向櫃檯時,他將手中的羊皮紙輕輕放在臺面上,推向那名正打著哈欠的酒保。
酒保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羅蘭,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兩個委託,就你一個人?”
他粗聲問道,手指在櫃檯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羅蘭平靜地點了點頭。
“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酒保低聲嘟囔著,手上卻利落地抄錄著委託內容。
隨著墨水在紙上暈開,他頭也不抬地說道。
“聽著,小子,超時可是要付違約金的當然,前提是你能活著回來。”
他將抄錄好的副本連同印泥盒一起推到羅蘭面前,發出一聲悶響。
“籤個名,按手印,這活兒就是你的了。”
“多謝。”
羅蘭簡短地回應後,便提筆在羊皮紙上留下清雋的字跡。
將其中一份副本摺好收入懷中,轉身朝大門走去。
就在他即將推門而出時,一個裹著寬大黑袍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來人身材瘦削,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面罩下隱約可見其蒼白的面板。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那氣味濃烈得幾乎凝成實質,讓羅蘭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是‘劊子手’!這瘋子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媽的,真晦氣!走了走了!”
原本嘈雜的工會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冒險者們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桌椅翻倒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過幾個呼吸間,偌大的廳堂就只剩下羅蘭和那個被稱為劊子手的神秘人。
“劊子手”
羅蘭心中唸叨了一句後,卻沒有多做停留。
他推開門,走向正在啃食草料的黑風。
解開韁繩後,牽著戰馬在鎮上轉了一圈,最終選了一家還算乾淨的旅店住下。
第二天黎明,晨霧尚未散盡時,羅蘭便已經策馬奔向委託中提到的地點。
黑風的馬蹄踏過沾滿露水的泥地,在身後留下一串清晰的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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