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兒沒再繼續展開字帖,轉而重新將字帖捲起來收進盒子裡。
嶽明先生將她們的動作瞧個清楚,負手而立輕輕哼道:
“婉兒姑娘,現在你告訴老夫,此字帖當真是陳逸所寫嗎?”
沒等蕭婉兒回答,旁邊的小蝶實在忍不住,“大小姐,這真的是姑爺寫的,當時小蝶就在跟前,小蝶還看到有一縷縷熒光……”
這時蕭驚鴻抬手打斷她:“好了,小蝶,不用多說。”
待小蝶悻悻地閉上嘴,她才看向老者微微欠身道:“此字帖的由來,稍後蕭府自會給嶽明先生一個答案。”
嶽明先生瞥了她一眼,平和的點頭:“恭候佳音。”
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
鄰近的幾名學子朝蕭家等人行禮後,便都跟了過去。
王力行瞧了瞧兩位小姐的神色,又看了看癟嘴欲哭的小蝶,遲疑著躬身道:
“大小姐,二小姐,這字的確為姑爺所寫。”
蕭驚鴻看向他,半甲下的眼眸微露晶瑩,似是沒想到他會在這時開口。
想了片刻,她道:“此事我已知曉,回府再說。”
接著,蕭驚鴻朝小蝶吩咐一句跟上,便攙扶蕭婉兒重新登上馬車。
小蝶亦步亦趨的跟過來,坐在車廂外側,低垂腦袋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她不知道方才自己說錯了哪句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這時,蕭婉兒將字帖放到一邊,問道:“小蝶,這字當真是你看著姑爺寫的?”
“是,大小姐,小蝶不敢說謊。”
蕭家兩姐妹對視一眼,蕭婉兒宜喜宜嗔的眼神彷彿在說二妹找了位好夫君。
而蕭驚鴻卻是仍有幾分疑惑。
準確的說,她很難相信大姐口中“字如其人”,否則怎麼解釋她的夫君強搶民女、逛窯子的事?
想到這兒,蕭驚鴻問道:“小蝶,將這段時間姑爺所說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來。”
“是,二小姐……”
小蝶眼角掃過她臉上的半甲,復又低下腦袋,斷斷續續的講述起來。
從陳逸被禁足抄寫家規,到寫了那首《蜀州吟·入贅蕭門》,再到解除禁足去城南煙花巷,以及為了幫助李懷古和雲香姑娘假裝去“強搶民女”的事,說的極為細緻。
唯有一件事被小蝶隱瞞下來——那首名為《婉神賦》的詩詞,她連提都不敢提,生怕二小姐聽到後責罰姑爺。
等她講完,車廂內半晌無言。
蕭婉兒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陳逸做的事情,想起那次夜晚陳逸翻牆來到佳興苑,不由得笑了。
潔白絨毛襯托的那種如玉容顏越發明媚,宛如一朵綻放的蓮花般純淨。
“二妹,你這位夫君所做之事,不能用常理去想。”
“或許吧。”蕭驚鴻暫時放下了心中芥蒂。
相比那些附庸風雅的學子名流和人云亦云的百姓,小蝶的話分量顯然更重一些。
蕭婉兒知道她性子冷一些,便沒有多說,而是再次開啟那幅字帖。
隨著她素手輕盈的展開,便見那幅五尺長的雲松紙上,每個字上一一浮現出一縷縷瑩白。
不過很快,字帖上的光澤消散,只剩下一枚枚隱約流光浮動的字。
蕭婉兒看著,眼眸頓時凝滯。
彷彿那些橫豎筆畫有著奇詭力量般,讓她的目光挪不開半分。
不止是她,一旁的蕭驚鴻同樣如此。
只不過和蕭婉兒不修武道不同,蕭驚鴻在這字帖上看到的不是單純的文字,而是一縷縷飄渺悠然的意境。
恍惚間,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一道身著長衫漫步山間田野中的身影。
那身影有著修長的身材,腦後長髮盤成髮髻,俊朗的臉上總是溫和的笑容,正不慌不忙的看著周遭美景。
“妹夫的字,當真不拘一格。不,應該說他的字已然自成一派了。”
良久,蕭婉兒讚歎道:“難怪方才嶽明先生那般說,這幅字帖的意義只怕是……”
只怕是能夠讓大魏朝無數書法名家趨之若鶩。
就如今日的嶽明先生那般,不顧身份,不顧形象的跟一位侯府丫鬟掰扯。
蕭驚鴻回過神來,點頭道:“應是如此。”
蕭婉兒宜喜宜嗔的瞧著她:“二妹,這是不開心?”
“大姐多想了。”
蕭驚鴻側頭看向車窗外,腦海中仍舊留著方才在字帖上看到的身影,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好奇。
事實上,在成婚之前,她曾經悄悄跑去逢春樓看過陳逸一眼。
當時她只覺得夫君和其他儒生學子一樣,有很重的書卷氣,以及一絲怨憤和陰鷙的氣質。
與她如今聽到的其他人口中的“夫君”完全不同。
因而,蕭驚鴻十分好奇,在她離開侯府的這段時日內,陳逸身上發生了什麼。
總不能是被人“偷樑換柱”了吧?
沒過多久。
沈畫棠駕著馬車進入蕭家大門,後面跟著另外一輛同制式的馬車,以及王力行等人。
葛老三遠遠看著馬車穿過中院,直奔後院,嘀咕道:“瞧咱們兩位小姐的架勢,我怎麼感覺姑爺這回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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