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陳逸的錯覺,從春荷園到中院老侯爺所在的清靜宅的路上,蕭府的家丁、丫鬟看他的眼神都和善許多。
便連遇到的二房的叔伯嬸嬸都溫和有禮的打著招呼,先道小侯爺早,接著喚他一聲二姑爺。
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
好在有蕭無戈在,不至於讓他出糗。
身後的王力行等人看在眼裡,走到僻靜處,熟絡的說:“二姑爺現在在府里人緣好了許多。”
葛老三慣是口無遮攔,附和道:“別說幾位老爺夫人,連我都很敬佩姑爺才學,要知道我對姑爺逃婚……”
不等他說完,旁邊的甲士連忙捂住他的嘴。
王力行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朝陳逸輕聲告罪,“老三就是這樣的人,求您原諒。”
陳逸擺了擺手,毫不避諱的說:“無妨無妨,先前我鬼迷心竅了,若是早知蕭府待我這麼好,我才不會逃婚。”
聞言,王力行幾人對視一眼,紛紛豎起大拇指。
除去才學外,二姑爺的心性也是絕佳,換做其他人,禁足數月怕是早已鬧騰起來了。
沒過多久。
陳逸在蕭無戈等人陪同下穿過中院門廊,迎面走來一位佝僂著背的老者,手上端著些雜物。
陳逸和蕭無戈主動退讓,就見王力行等人朝他躬身行了個軍禮:“貴叔。”
老者似是有些耳背,沒聽見般一瘸一拐的走遠。
陳逸多看了他兩眼,驀地想起了什麼,朝王力行問道:“貴叔?”
王力行神色略有異樣,低聲回道:“貴叔是定遠軍的老人,曾經是老侯爺的帳前侍衛。”
陳逸瞭然的點頭,朝前走去,“難怪你們這麼禮敬。”
王力行等人跟上,“說來貴叔也是位可憐人,昔年老侯爺擊退蠻王大軍的最後一戰,貴叔受了重傷,好在救治及時沒有大礙。”
“本以為回來蜀州能加官進爵,結果剛好趕上都護府和布政使司人員調換,很多老人軍功都有偏頗,貴叔的功勞硬生生沒了。”
“後來老侯爺覺得對不住他,便讓留在侯府,還讓他娶妻生子。”
陳逸聽著王力行講述那段過往,沒多久便來到清靜宅院門外,心思多在貴叔身上。
這“貴叔”應該就是先前裴琯璃說得那名年邁的下人,如此波折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倒是有可能對蕭家不滿生出二心。
想著,陳逸剛要讓通報,旁邊的蕭無戈朝門口侍衛擺擺手,就直接拉著他進了宅院。
“祖父,姐夫來看您了。”
陳逸跟著繞過影壁,掃視一眼。
院子比清荷園小,花草卻很多,青石鋪就的小徑兩側是兩排葡萄架子,秧苗爬在上面,下方是各種草木,有溪水從中流過。
遠遠地,他便瞧見有三名老者正坐在院子南側的亭子裡喝茶、下棋。
其中一位面容蒼勁身材魁梧,卻明顯能看出他的身體虛弱一些。
另外兩位則對面坐在棋盤兩側。
一人衣冠整潔、貴氣外顯,不過此刻他眉眼微微上挑,得意的看著對面老者。
最後一人,陳逸看不到正臉,只聽到他罵罵咧咧:“便是你身為國公,也不能這麼悔棋,已是第三次了!”
“什麼叫悔棋?老夫這叫猛虎打盹兒。”
“你打你……”
不待兩人吵鬧,一旁的魁梧老者便制止他們,接著招手示意蕭無戈過去,眼眸看向陳逸。
雖是眼睛渾濁,但陳逸能看出他的審視。
不消多說,陳逸平靜見禮:“陳逸,見過老太爺,張國公、孫先生。”
沒等老侯爺說什麼,正想著怎麼悔棋的張瑄直接將棋盤一推,“哦?你那孫女婿來了?”
孫輔頓時感覺眼前一黑,胸口憋氣,差點要起身掐死他這個老東西。
不過總虧他知道有小輩在場,加之自身修養學識,讓他忍了下去,回身看向陳逸打量著。
蕭老侯爺橫了他們一眼,方才示意下人給陳逸拿來一張椅子,“坐下說吧。”
陳逸再次躬身,方才走過去坐下,神色倒也平和。
儘管他是第一次見到老侯爺、老國公和孫老先生三人,但這些時日蕭無戈多有說起他們。
因而陳逸對三名長輩的脾性有大致的瞭解,只需要端正坐著便可。
孫輔打量完,先前因下棋的氣悶消散,點頭道:“不錯不錯,看得出你讀書讀到骨子裡了。”
張瑄插嘴道:“酸儒氣?”
“老匹夫,你……”
蕭老侯爺無奈說:“我說你們兩個老傢伙在後輩面前吵吵鬧鬧,不怕讓人笑話?”
“他敢?”張瑄看向陳逸,皮笑肉不笑的問:“知道老夫是誰嗎?”
陳逸暗自挑眉,這位老國公似乎對我很有意見?
“乾國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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